到了自己肩上所承担的责任,尤其是看着岳父岳母一天天渐渐变老,儿子在渐渐长大,天生不安的林发跖,觉得再这样混下去,死啃着黑土地,永远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在辽阔的东北,林发跖试着做了几次生意,养过木耳,也办过养鸡场,但结果都不很理想,不仅交了学费,还欠了不少的债。为了还债,林发跖夫妇将儿子交给岳母带着,一起到了南方打工。
生活刚有起色,然而,不幸再次降临到林发跖的头上。春节,工厂活多,想到来回车票较贵,又惦念着多增加些收入,夫妻二人就没有回家。结果,发生了煤气中毒事件,当林发跖接到电话时,已失去了好几条鲜活的生命,其中,还有他们唯一的儿子。林发跖顿时瘫了下来。林发跖的妻子更是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变得恍惚起来。
一提到东北,林发跖妻子的病情就会发作,不停的抽搐,南方打工已去不成,林发跖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的落魄。处理完后事,林发跖就带着妻子四处漂泊,但难寻一处落身之地。尤其是痛失亲人的心灵摧残,不仅彻底击垮了林发跖,而且也使林发跖对人生彻底失去了信心。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林发跖不仅头发全部花白起来,而且掉了几十斤的肉,还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林发跖不止一次的想离开尘世,但一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妻子,就咬着牙坚持活了下来。
也许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思家心切,而又不想回老家的缘故。无奈之下,林发跖就带着妻子来到了前山,离老家较近的一个偏僻落后的山村,在山下种了几亩荒地。
初来乍到,又没有积蓄,尤其是后来妻子又为林发跖生了孩子,日子更加拮据。林发跖经常偷村民的庄稼谋生。本来林发跖的到来,挤占村民赖以生存的土地,村民已深为不满,而林发跖的偷摸行为更增添了村民的仇视。更令林发跖心生不安的是,他那长病的妻子时常招惹村民的欺负。尤其是光棍木天,当初还经常看望林发跖,陪林发跖聊天,时常为林发跖夫妇送些米面。自然,林发跖对木天心存感激,但突然有一天,林发跖发现木天趁自己不在家,对患病的妻子动手动脚,心里便增添了几分的仇恨。厄运并没有到此结束,对人生彻底失去希望的妻子,丢下三个孩子,悄悄的离开了家,从此,不知去向。此时的林发跖心理彻底跨掉,真的成了没人敢招惹的无赖。
林发跖告诉周思国,最令其难忘的是,在其逃亡的日子里,东躲西藏,担心被警察发现,遣送回老家,特别是白天,躲在长满庄稼的地里不敢出来,地瓜、玉米,甚至茄子,都成了充饥的食物,渴了就喝河沟或是池塘里的水。
“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林发跖叹了口气,然后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酒。
“一入校,你就欺负我,后来却成了最好的朋友。”周思国望了林发跖一眼,心生感慨,道。周思国理解林发跖那玻璃般的心,说话很谨慎。
“但我们的人生却完全不同。作为同学,你成了市委书记,我却成了一个死刑犯。或许这就是命吧。”林发跖苦苦一笑,似乎心中有着难言之语。“但我从没怨恨过谁,或许这就是命,是我自己不争气。”
“我和高中上学时相比,变化很大啊,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啊?”望着眼前的林发跖,周思国满脸的困惑。
“可能你也不相信,感觉。当初听说,马山换了市委书记,又是和你同名,直觉告诉我就是你。我去市里上访,就是想认识一下。果然是老同学。”林发跖看上去很自豪。
“对不起老同学。当初,我真的没认出你来,不仅是你的长相彻底变了,还有你的口音。也许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没有想到。”周思国似乎心里感到很愧疚。
“我理解。”
“既然你家里这么困难,你又先认出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啊?如果你向我说明情况,或许我会想法帮助你。为什么却要冒充我亲戚,拉大旗做虎皮?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生气……。”周思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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