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路御空,周身风雪退避,不可谓不显眼。
问仙剑通体银白,附上第一剑的灵力会泛出冷蓝色的剑光,楮语的玉衡垂云翼更不必说,二十二簇星火燃成硕大羽翼,远望如九天金乌振翼而来,耀眼夺目。
“星火羽翼……是步天楮语吧!昆仑弟子刚上去不久,没想到她竟也来了!我说第一剑昨天连夜出华山去做什么,原来是去接她。”
“唉……步天后人。也只有她这般筑基修士,才能得华山第一剑亲自下山去接吧。”
“她这是来观小论剑会?可没记错的话星修都是法修吧?只有华山弟子可以参与的这小论剑会,她也不远千里来岱洲一趟观战吗?难道说归去子之后,十四洲又要出一位修剑道的星修?”
“那不会罢?我觉得应当只是来观战。不过这几日为了小论剑会来登剑道的修士海了去,失败的筑基可也不少。步天楮语……能顺利踏入华山山门吗?”
“……你这一说,确实。她终究不过筑基几月,虽说怀有步天真传,平日斗法夺宝靠的也都是那些法术,但太华剑道……”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呼啸着卷起团团大雪,将他们的声音淹没了去。
“太华剑道上不可施术。”第一剑的声音比风雪更冷冽,压过风雪声,清晰落入楮语耳中。
楮语偏头看向他:“多谢道友提醒。”
第一剑目光冷淡,看见雪花从她长睫上落下,化在她如常温和的声音里。
他颔首应下,不再多言。
十日前既出口相邀,心中便已当她能走完剑道。
楮语抬头,凝眸望去。
高山裹着一层厚厚的雪色,矗立在大洲北部的残月下,闪烁着一道道不知是月光还是雪光。连绵不见边际,巍峨壮阔不见顶,只见群云环拥,大雪裹覆。
陡峭险绝的山壁上,目之所及几乎皆不生草木,只有银白的雪在簌簌往下落。
千万把剑深深浅浅地插入山壁中,寒光凛凛,同月色与雪色一并闪烁。剑与剑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连接之物。
举世闻名的太华剑道,便是这以剑为阶、以剑为道之道。
如缚山之索环壁而上,直入云天。
人如微尘,附于山壁各处,在风雪中飘摇晃荡着。
或失足停步坠落,或险险踏上前路又一把剑身。
夜色、剑光与风雪交织,微微迷了楮语的眼。
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缓缓道:“问仙道友,今夜你也登剑道上华山?”
第一剑抬眸望了眼:“嗯。”
“平日里呢?”
“御剑。”
楮语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么:“我若辰时前上不去,道友当如何?”
第一剑垂眸看向她,眸色比雪色更浅。
楮语平静地迎上,眸光比月光明亮。
第一剑启唇,平平无绪:“不会。”
“道友认为我不会登不上华山?”楮语同样平淡,“为何?”
换成第一剑沉默。
几息后,他答道:“剑道不难登。”
楮语头脑清醒:“于道友不难,还是于我不难?”
“都不难。”
“剑道之上不可施术,道友如何确信于我也不难?”
第一剑启唇欲言,看着她的眼,却忽然莫名止了住。
风雪声瞬间清晰起来,将他的无言衬得愈发意外。
但楮语毫不意外,略作思索便推测出他欲言为何,问道:“道友方才可是想同分析剑术一般分析你对我的认知?”
“嗯。”第一剑应。
“何以又不分析了?”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