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瑞庆公公对皇上忽然而来,一点也不惊讶,平静地行礼,迎接了进来。
赵熙抖抖衣服上的雪气:“夏蝉现在如何?还没退热吗?”
“请了七个大夫来看,高热一直不退,夏郡主也一直不曾清醒。老奴自作主张,已经派人去中州请江御医回京城一趟了。”
“甚好。”赵熙淡淡地说了二个字,然后就大步地往里去。
入了阁楼,里面烧了地龙好生的暖和,他将披风解下,瑞庆赶紧接过交给一边的人,然后又赶紧去吩咐侍女做事。
赵熙掀开帘子,看着里面蜷成一团的柔弱女子,那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瞬间心就刺痛成一团了。
伸手摸上她的脸,烫得入骨,可是再摸摸她的脖子,又冰冷极了,像是冰块一样。
这屋里,可是温暖如春呢,穿着单衣正好。
她身上还穿得厚,又盖着厚实的棉衣,可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发热,身子又冷得发抖。
帘子外面的瑞庆,小声地跟他禀告:“皇上,几个大夫来看,也是束手无策,他们说不曾见过如此极端之事。”
“下去吧。”
“是,皇上。”
瑞庆公公没多说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还把门关上。
有些事不用皇上多吩咐,他都会做到最好,如果他事事要吩咐的话,那么皇上便不用他在这儿了。
“小蝉。”赵熙抱紧她,心疼地将她的身子抱得紧紧的,企图想将她抱暖和一点。
然而却是一点都没用,他捧起她冰冷的小手,放在嘴里呵着气,又她的身体,像是不会暖一样,怎么搓都苍白得紧。
“小蝉,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好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明白的。”
她却是双唇紧闭,似听不到他说什么一样。
赵熙拉起袖子,轻轻擦起她额头上溢出的汗珠,微凉的额与她相抵,轻喃道:“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不会。我想要保护你,想要让你不受伤害,才会一步步坐上了这个位置,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放弃了。”
“小蝉,小蝉。”他轻叫她的名字:”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变成孤家寡人,我们要在一辈子,在伊吾说好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只要是夏蝉,我就不会放开你的手,从一开始动心,就不想一个人了,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去伊吾,你要是介意别人说你,我会让全天下的人去给你找良药,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生生相克的,有生便有死,有黑便有白,肯定也能有合适的,让你变回以前那样骄傲,漂亮的夏蝉。你跟我说过的,你说未世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有很多好的良药。”
她没回一句话,他却也不觉得枯燥,还耐心在她耳边说:“小蝉,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你的亲姐姐上了折子,说要去漠北,还有你那可恨的大伯父,他手里拿着我父皇给的免死金牌,我想这些你都有办法对付的,你快好起来,你想怎么对付他们,我都不会责备你,你就是要把天捅下来,也没关系,我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就是要给你摭天挡风么?”
真想她能回答他一句啊,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可是静悄悄的,像听不见一样。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耳边一吻:“我不介意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白发苍苍还是枯瘦如柴,在我的心里,你都是一如初见的模样,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眼看你的时候,一身傲骨,似是把整个天下都踩在脚底下。”
说罢又苦涩地笑了笑:“那我却也是不知晓,第一眼就心动了,视女人如草芥的我,第一次动心了,只觉得我们骨子里都有相似的东西,想要护你一把,也是你,让我对中州的战场有了勇气。”
于是他嘱咐张云庆,若是他战死中州,便去苗州带走夏蝉,不让她屈死在那儿,免得一身傲骨最后还受到玷污。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比他所想的还要厉害,她不仅能在劣境里抗争,还能活得很好,还可以让她的族人都过得如鱼得水的。
他这条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她信任他,将她所有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