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午回到州府,但是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了。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耽搁不起,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该做什么的,都在做什么。
她去了玻璃窑那里看,舅父也在那儿,趴在长桌上画着东西。
酸臭味浓深得很,胡子邋塌,看着就像乞丐一样,可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拉着她高兴地说:“小蝉,你快来看舅舅画出来的东西,快看快看,怎么样?”
那真是巧夺天工的画,青山绿水画。
“若是玻璃能做出这般,这不是正妙哉,比放在架上子更好啊,小蝉你说是不是?”
夏蝉用力地点头:“是。”
这些也不知道费了舅父多少的神思精力,她只看见他的头发花白一片了。
记得来中州之前,舅父还是很显年轻的,四十不多啊,而今在这里竭尽全力,费尽所有的心思,瞧着却像是六十了。
为了中州,舅父也是毫无保留地拼尽了一切。
“舅父,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眼窝青黑得像是国宝一样了。
阮伯君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不过多好啊,小蝉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来,给舅父指点指点。”
“没,已经很好了。”她鼻头一酸:“舅父,谢谢你为中州做的一切。”
“傻丫头,居然跟我说这些,一会舅父想喝点。”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喝来喝去,还是觉得小蝉你那的酒好喝啊。”
“好啊,正好我马车里也是有的,一会就拿一坛下来给你,但是你喝完睡一觉马上就回去,舅母在中州城也想着你呢。”
“有啥好想的。”
“叫你回去就回去,不然不给酒你喝。”
“好好好,舅父听你的还不行啊,你这丫头,总是一下子很温柔,一下子又变得凶巴巴的,这样可不好啊。”
阮伯君一边看着他的画,一边念叨着,神色间得意至极。
这个他真觉得比玻璃摆设品好,今年的玻璃宴,中州必是要惊艳四方的,他要让他的外甥女能顺利地完成皇上交与的任务,风风光光回京城去。
夏蝉搬了酒进来,和舅父一块喝了二大碗,让窑里的人带舅父去洗个澡,等他好好睡一觉,然后让廉舟等他醒了就送他回中州城去。
舅父真的是做了很多,她收拾着他创作得好生凌乱的屋子,一样样拿出来,都是很精致与令人惊艳的创作。
廉舟进了来:“二小姐。”
“我舅父睡了吗?”
“阮老先生一洗完扑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夏蝉好生心疼地说:“也真不知道他熬了多久。”
“阮老先生把学堂那里的事完成得差不多了,就一直吃住都在窑里,我看他平日都鲜少出去的,有时走出去,也是懵然的一种状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一直在想。”
“真好看。”廉舟看着阮伯君留下来的画:“阮老先生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
“你也想跟他学吗?那倒是正好呢。”如今都在这里,也算是近水楼台了。
廉舟却摇摇头:“不,我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我脑子也比较笨,学不来这些的,我这样的粗人,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粗重的事。”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自卑。
夏蝉笑着摇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你叫我舅父去拉货搬货,那不要了他的命才怪。廉舟,莫要拿别人的长处跟自己的短处比,你也有你的优秀的,至少我觉得你越来越有能力和魄力,像你这样的年纪能把货运这事做得井井有条,是真的不容易。”
听她这么一夸,廉舟不好意思地笑了。
抓了抓脑袋,眼里的光有些闪耀。
夏蝉收拾着,他又忍不住问:“二小姐,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