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一回去,正好看到阮氏狂吐血的模样。
地上,被子上,还有阮氏的身上,帐子什么都被血染得红红的。
还有一些细小的黑色虫子夹在血里,扭动着身子,看得好是骇人。
就连那丫头榴儿,都吓得站得远远的,生怕给沾染上。
“娘。”她扑上去。
阮氏一手捂着嘴,压住血不喷到她的身上,无力地又伸出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想拦着她,不让她靠近。
“娘,不是要更好一点了吗?”麻姑不是要给娘治吗?为什么娘还会这样子,看起来更严重了。
血伴着虫子出来,她不觉得怕,她只觉得痛,替娘痛得不行。
阮氏又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气都要透不过来:“小蝉,走,走。”不要碰这些东西,她怕沾上了小蝉会不好。
“我不走。”夏蝉一回头,冲那愣着的丫头叫:“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叫麻姑啊,赶紧的告诉你们高贵的王妃,让她行行善积积德,给请个大夫来看看。”
丫头避着走,小心不踩到了地上的血,跑了出去想到那可怕的场面,浑身还抖了抖,想想也不敢多停留,马上就去主院禀报。
“娘,求你,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不好?”
阮氏的眼泪流了下来,悲伤地看着她,好一会终于消停了一下,她无力地说:“小蝉,娘求你快走,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滑下了脸颊,夏蝉用力地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
娘这样子,她怎么可能走。
“可是,娘好累啊。”好痛,好难受,她真不想再撑下去了。
“娘,为了我,为了妍儿还和小全,再努力一下,我们很快都会好起来的。”她知道娘一定很痛苦,可是,她真的不舍得放弃啊。
这么好的娘,她一千个一万个不舍。
麻姑也终于来了,看到这样子也是很惊慌失措,然后交待一边的丫头做事,没一会下人端来一碗腥气扑鼻的鸡血,画了个符,嘴里念念有词的,然后烧了将灰搅在那血里,她也嫌脏不敢靠近阮氏,只跟夏蝉说:“你让夫人喝下这碗血水。”
夏蝉也顾不上这些科不科学了,现在能让娘好些的事,她都愿意去尝试。
端了过来扶住娘,小口小口地喂着。
刚开始喝一点,全都吐出来,慢慢地喝了下去受了些用,便没那么激烈了,喝三口吐一口,逐渐地也就不吐血了。却是喘着粗气,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一样。
看着那样她就觉得难受,咬着牙却不想让恭王府的人看到她的眼泪。
“娘。”她软声地叫了一声。
阮氏像是个血人一样,连话都没有力气说,只是虚弱地冲她笑了笑又闭上眼睛。
“娘,没事了,没事了。”她轻声安慰。
也不知是安慰娘,还是安慰自己。
放下了碗,一瞪那还站在那儿的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打水来。”
她得给娘抹洗干净,在血里蠕动的虫子,慢慢也不会动了,像是吸饱血的水球一样,不慎踩到就有血水喷射出来,还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丫头也不帮忙,只把水放在门口。
夏蝉不求她们,照顾娘的事,她用不着这些势利的东西。
给娘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再给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被子,帐子什么全都扔出去,终究娘还是要住在这里,又把地上的血渍抹得干干净净的。
等她收拾妥当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也累得什么都不想动。
吃了点营养液来让自己精神状态最佳,就静静地守在床边。
娘睡着了,又或许是有些昏迷的状态,脸色差得不得了,她执起娘的手,这样热的天依然冰凉得很,整个人像是没有什么温度一样。
一直就守到天亮,好几次都害怕地去试试娘的鼻息,看是否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