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次官道修完娃儿上学也快了好多。去个集市也好,就算和客商没谈好价,咱们乡里自己用驴车拉着去县上卖,也不吃亏。”
卓思衡心道,次官道花了国库分之一的银子,好在给百姓带来的便利与国家后续的收入足够,不然怕是力主此事的自己就难辞其咎了。
次官道不同于只连同各大州府与郡望的官道,是次一级自郡望往下的朝廷官道,不设官驿,却能让原本只能走独轮车的田间地头走马通牛、驷车可行,虽然官府的利用率低于官道,但令百姓大为便捷。起初朝堂反对的人极多,卓思衡也未用强硬手段,只在丰州试行修筑次官道,两年过后,临近几州的知州便都亲自到帝京求请修筑,他们都看到了丰州因次官道铺设带来的富足和便利,于是卓思衡发下官府令文,朝廷不会强制各地征发当年徭役占用配额来铺设,但如若有州府想试行,可以申请。
年后,次官道就铺便了除去羁縻州以外的所有州郡。
刘煦听着百姓讲这些年仁政的惠及,心中大为安慰,慈爱的看着也在认真听的女儿,无限希冀尽在眼底。
这时,方家的老板娘自酒窖里拎着两坛陈酿上来,看见孔宵明立即扬声道:“是孔大人来了!”
“是啊,我带了贵客来,方姐姐,给我点薄面,这次酒里可不行掺水了。”孔宵明笑道。
“哪八百年的事儿了,咱这现在都是粮食酿的好酒!”方老板娘虽是十年已老了不少,可却已然爽利如昨,记性也不错,笑着说完便看见了卓思衡,只端详两眼立即认出来道,“孔大人,这是不是曾经跟你来过那位俊俏老板,姓……姓卓?诶唷!这些年不见,卓老板怎么还是这样有身板的样子,给咱们县上的俊后生都比下去了!”
“哎你就记得路过的俊小伙记得清楚,快给咱们倒酒!”一旁的乡民笑道。
“这天天对着你们,能不把路过的俊后生记牢么!”方老板娘也不恼,笑着倒酒,倒至刘煦处,又是一愣,侧头去问孔宵明道,“孔大人可真是个好心人!还带来个看得人心里透亮的俊秀人来,这是哪位啊?要是行商,以后来我这喝酒银子都给你免一半去!”
刘煦虽到这个年纪可哪被乡下开朗泼辣的女人调戏过,顿时耳根都红了,卓思衡看他的样子便想到从前被方老板娘调戏的自己,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孔宵明赶紧解围道:“这是刘老板,来这里做个小生意,他于我有过恩惠,我便带他认个路。”
他话音刚落,邻桌的酒客就笑道:“方老板娘真是小气,酒钱怎么还免一半呢?”
方老板娘大方笑道:“全免也行啊!那得刘老板和卓老板两个人一道来才行!”
笑声自酒肆里溢散出来,刘煦也不再局促忍俊不禁。
坐在又一邻桌的老人也认出卓思衡来,笑后用很浓重的乡音说道:“我记得当年你还说孔大人给你带来皇帝吃你家的酒,你就给人家免了酒钱,孔大人如今高升到州府衙门里做官,说不定哪天真能带来皇帝,你那个时候可得说话算数啊!”
当年一句笑语,如今大家依旧是笑,可孔宵明、卓思衡与刘煦人却是对视一眼,都觉恍惚之间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什么他们也捉摸不透的兴味,可又一想,所有心思都付诸一笑中。
这顿酒喝得刘煦晕头转向,宫廷佳酿精致且清澈,味道淡雅也不上头,然而这村酿醇厚劲儿大,他好一会儿才能勉强接受,偏偏本地人热情,拉着他边说边喝,到最后多亏有卓思衡和孔宵明拦着,才算没有被喝到桌子底下去。
但这次走访却是刘煦收获最多的一处。
“每次和卓大人出巡,都能学到好多东西,这次也不例外。”
一行人很晚才抵达伊津郡外的一处官驿,刘煦哄着女儿睡了觉后,还要批阅今日快马传至此处的重要奏章。
“臣和陛下出巡,心境也是松弛好多,除了太苍原秋猎,好久没有出这么远的门踏春了。”卓思衡说得是实话。
这些年他和刘煦都是太累了。
“这次咱们去麟州祭奠太【】祖龙兴之地与龙起之乡,借着这个机会多走访走访也是好的。”私下只有两个人时,刘煦与卓思衡说话从来都是更随意的,“此次还能顺路去到延和军治监与雄峙关两处军镇要地,朕也是第一次见,倒像小时候每每能出宫时那股新鲜和兴奋劲头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