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刑天。”余宵没有丝毫犹豫。
“你到底是谁?”袁真眯了眯眼睛。
“我是刑天。”余宵回答的速度跟第一次完全一致。
“你,到!底!是!谁!”袁真突然拍桌起身,以近乎咆哮的音量质问着刑天。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袁真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袁真会突然发火。
“我是刑天。”余宵仍然以同样的口吻,同样的回复速度,重复着同一个答案。
偌大的会议厅,就这样在一人一机的对峙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悄然无息的对峙中,刑天的机体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半分钟后,袁真长呼了一口气,又换上了那副轻松写意的面孔,一屁股倒进了座椅中。
而在袁真看不到的地方,余宵自己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他所料,这已经变成了一场审问。
余宵的目标很明确,他要在这次会谈中让联盟将自己定义成一个“能够独立思考但又不够完整的个体”。
之所以要定义成这样,就是为了让他们既把刑天当做一个能与人类平等对话的生命,又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刑天超出了人类的控制,是个潜在的威胁。
不过余宵还有另一层考量,那就是他怀疑欧米伽正在开发一种类机魂的技术,一旦余宵暴露出自己与人类无差的事实,刑天就很有可能会被欧米伽强行掳走。
想证明刑天能独立思考非常简单,余宵本身就是人,这是件很自然的事。
但要证明刑天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就有些难度了。
因为人工智能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并不是智力高低,甚至也不是独立思考——而是情感。
机械之所以让人感到冰冷,就是因为它无法与人类的喜怒哀乐产生共情,从而无法与人类真正建立所谓的“连接”。
余宵不得不感叹袁真作为欧米伽创始人的那份缜密心思。
两人第一次碰面时,袁真便以开玩笑的名义来测试刑天对于人类社群关系的认知——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这些关系都是建立在情感之上的。
如果无法感知情感,那么刑天在人类眼里就不能算是“完整的独立个体”,当然,这个独立个体的标准是以人类作为参照模板。
而就在刚才这看似极为荒诞的问答中,袁真也还是遵循着这个基本逻辑在试探余宵。
人有感情,但机械只讲逻辑。
“你到底是谁?”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无论人类还是机械都能答得上来。
但当这一个简单的问题被重复两遍,三遍,甚至被用不同的语气表达出来时,人类和机械的差距便会体现出来。
人类会下意识地寻找异常——她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多遍,是我答错了还是她没听清,她为什么要生气,她是在质疑我吗?
于是,人所做的回答就可能出现在用词,语气,语速,表情和动作等方面的变化。
例如:“我就是刑天啊?”“你耳聋吗?我!是!刑!天!”
但对于机械来说,无论提问者的语气和神态是什么样的,只要问题符合逻辑,机械就只会按照固定的格式,不带任何感情的给出一模一样的答复。
当然,那些被设计成仿生的“伪知性”系统除外。
“原谅我刚才的失礼。”袁真恢复了往日里随性的样子,“你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我叫刑天,编号T-001,机甲型号:第一代核动力装甲,隶属于守望者联盟玄色苍穹军团,出厂日期:天启1年3月14日,驾驶者:白影。”余宵给出了一套标准的系统答复。
“那你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从何处诞生的吗?”袁真换了个思路。
“我的意识诞生于‘连山’系统之中。”余宵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第一个答案。
尽管刑天作为第一代机甲并未搭载智能系统,但基本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