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游在床边坐下,拿起帕子,随手为他擦掉脸上的汗水,同时问道:
“听说他还说胡话?”
“现在没喊了,昨天在喊。”
“说什么?”
“喊饶命、别吃我这种话。”
妇人心中焦急,却也只得如实回答。
本来这么年轻的道人,她就觉得不太靠谱,可长京城内,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又有别的什么办法?
吃药吃不起几天。
去庙里请大师也请不起。
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而这位先生不仅是空手而来,不见带有什么法器符箓,进了屋子,也不见他做什么准备,除了一只猫格外灵性,实在不像驱邪高人。
正是焦急之时,便见这位先生放下了手上帕子,俯身吹一口气:
“呼……”
不像道士,不像和尚,不像故事里拥有各种稀奇办法的民间先生,就只吹出一口气,倒像故事里的妖怪或神仙。
然而奇妙的是,这一口气吐出,房间中好似顿时凉快了不少,而那床上躺的人立马就不抽搐了,嘴唇也不哆嗦了,好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先生……”
“只是受了惊吓,已经好了。”
“好了?”
妇人看向床上的人,不敢相信这就好了,可这会儿屋中凉意重,又好像不能不信。
“那……什么时候能醒呢?”
“一天之内。”
“那……这……”
“怎么了?”
“就……”
妇人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
宋游差不多知晓她的意思。
有时恰恰如此,简单高效的办法反而容易让人不信任。
宋游也想过弄得复杂一些,也许还可以多赚些钱。可多赚些钱这个理由是无法打动他的,而单纯的为了取信于人而弄得复杂一些的话,便要么折腾自己要么折腾这穷苦的一家人,他不愿折腾自己,也不愿折腾他们。
“醒了之后尽量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也就行了。”宋游对她柔声说,“也等醒了之后再送钱来吧,你知晓我住在哪里。”
“这……这好吗?”
“很好。”
“要多少钱呢?”
妇人语气小心翼翼的,心中忐忑。
“多少都行。”宋游对她微笑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既不是富贵人家,给在下管一顿饭钱就可以了,不过也等醒来再说。”
“……”
妇人又愣了一下,刚问说点什么,却发现床上的汉子竟是已经醒了。
“哎呀!”
妇人几乎没有多想,噗通一声就朝宋游跪下了,激动之时不管其它,只高呼神仙二字。
宋游当然不敢受此大礼,只是也在这里多留了一会儿。
等到妇人给那床上的汉子喂了一口水,那汉子稍稍缓过神来,他才问道:“足下可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汉子想了一会儿,才讲述出来。
东城西城离得很远,有宅邸的达官贵人又常常住在东城,有时下午出去干活,经常回来就已经很晚了。
以往没有宵禁,城里也相对太平,偶尔有江湖人或别的什么人斗殴、闹事乃至行凶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普通人,奈何最近几天不太一样,凶厉的妖魔邪物仅是与人一个对视,也可能对人造成影响的,说起来真应该看看时候。
前天干完活儿,回来的时候便有些暗了,路过一条巷子,巷子两边长了不少竹子,经过的时候听见竹子里隐约有点动静,他有些害怕,不过竹子是贴着大户人家的院墙长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