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璇霄丹阙中,梧桐树下,两位老者正相对而坐,举棋博弈。
白衣老者手持白子,轻巧落于玉盘之上,继而手抚白须,点头一笑。其对面的红衣老者持黑子悬于玉盘上方,提醒道:「棋行险招,顺则大获全胜,逆者满盘皆输,帝君当真考虑清楚了?」
「行棋之道,落子无悔,为人根本,无愧于心!」帝君平淡的言,抬手示意月老落子。
「好一个无愧于心?」月老突然翻脸,将棋子往玉钵里一扔,起身,强压怒火,「为虎傅翼,姑息养女干,这便是你口中的为人根本?」
帝君摇了摇头,以念力取来一枚黑子落于残局之中,刻意转移了话题:「算算时辰,丫头也该到了。」
一听这话,月老立马笑逐颜开:「扇丫头要回来,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未落,戏谑之音便传入了耳中:「月老头儿,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是不是嫌腾云驾雾太麻烦,想让我用潜风送你一程?」
「臭丫头?」月老欣喜回眸,就见着一袭翠绿色折枝牡丹纱裙的执扇躬身前倾,负手,笑意盈盈的立在自己面前。其身侧,则是着一袭碧色斜领锦衣的九殿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二位的衣着,竟有些神似。
月老恭敬行礼唤了声「九殿下」后,便闭口不言了。
「月老头儿,平日里就属你最能欺负人,怎的今日见了九殿下,也学会夹着尾巴乖乖做神呐?」执扇讪讪地笑,手也不老实,扯着月老雪白的长胡须摇来晃去。
早前,执扇在门外徘徊许久,唯恐自己脚踝上的红线未除,回到璠云宫会再次被禁足。而与之相比,凡尘明显更为逍遥自在,是以她临时起意,撒丫子开溜,却被博渊一把拽住衣后襟,不由分说推进了璠云宫。
执扇气不过,就将博渊也给拽了进来,想着由博渊出面劝说,师父定能看在九殿下的面子上,将自己脚上的束缚给解了。至于月老嘛,脚上这红线少不了他谗慝之口的功劳,所以适当地整一下他,属实一点儿也不过分。
月老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是从容一笑,精亮的老眼偷瞟向九殿下,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帝君身上,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见过帝君。」博渊颔首低眉,态度恭谦有礼,心里却早已敲响了战鼓,毕竟帝君曾明令禁止他踏足璠云宫,此番明推暗就被执扇拉了进来,唯恐帝君会因此动怒。此外,博渊还有重要的事要请教帝君,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愿意如实相告。
「随我来。」帝君不温不火招呼了一声,转身往禅房走。
博渊埋头跟了上去,执扇便扯了扯月老衣袖,问他:「月老头,我怎么觉着博渊有些怕我师父?」
「什么怕不怕的,这是尊重,尊重懂吗?」月老在她头上猛敲一记栗子,疼得执扇「哎呦」一声,杏目厉瞪,「倚老卖老,信不信我削你?」
气鼓鼓的模样,逗得月老朗声一笑,笑过之后,却又摇头一叹:「还是这般口无遮拦,如此也好,不必急着长大。」
「老头儿,我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执扇手抚下颌,兴致大起。
平淡的语气,却惊得月老手指一颤,他伸手按向太阳穴,轻轻揉捏,找借口开溜道:「与你师父对弈属实太伤脑筋,这会儿还头疼得厉害,我先回香火琳宫休息了,择日再来看你。」话音落下,人也一溜烟跑出了璠云宫。
「月老头?」
越是唤他,月老便跑得越快,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执扇才耸了耸肩,自言自语:「跑这么快,也不知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悻悻作罢,又有些好奇师父与博渊在谈什么,于是便打算去禅房外偷听,却被一声呼唤惊得止了步
。
「执扇?」戴月刚从炼丹房出来就见到了蹑手蹑脚往禅房凑近的执扇,飞奔而至将她熊抱入怀,兴奋地直蹦哒,「可算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执扇推开她,拍了拍自己胸口压惊,斥道:「我不过是去凡尘玩了几日,怎么搞得跟劫后余生一样?」
闻言,戴月哇啦一声便哭上了,哭着埋怨:「你们一个个的,都没良心,我,我……」余下之言,皆被止不住的眼泪取代。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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