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两只赤露的小脚仿佛粘在了楼板上一般,一双小手凌空乱抓,抓着抓着整个人就像壁虎一样完全贴在了楼板上,吱吱咯咯笑过一阵后,它突然纵身一跃,竟结结实实扑到了李洳鸢腿上。
李洳鸢有些犯迷糊,怀疑自己是在做怪梦,因而不仅没觉得害怕,反倒十分好奇的坐起身来,并试着伸手抚了抚它寸毛不生的小脑袋。小婴儿隔着被褥跪趴在她大腿上,低眉顺眼的很是乖巧,李洳鸢怕它冻着,就想将它抱进被褥里取暖,可双手托起它时却发现小婴儿身下空无一物,竟也辨不出是男是女。此等怪事李洳鸢从未见过,一时也不知自己是该继续抱着它,还是该扔了它为好?
如此僵凝了片刻,小婴儿竟讪讪的笑了,张嘴露出四颗尖尖的小乳牙,它扭头就往李洳鸢颈部咬,可还未凑近,小手却先碰到了对方藏于衣襟下的水滴玉坠。
那玉坠曾被高僧开过光,对驱魔辟邪有一定的效用,如今被小怪婴一按,吊坠中骤然迸出一道佛光,当即就将它弹飞到了床尾处。小怪婴痛苦得娃娃大哭,大眼珠里有红色液体在流淌,是血!
李洳鸢吓坏了,尖叫一声便跳下了床,小怪婴则张嘴去咬她的腿,好在李洳鸢身形瘦小又避得及时,小怪婴只咬住了她衣裙。李洳鸢拽着衣裙试图将它晃下去,奈何小怪婴竟顺势箍住她小腿,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来人啊!快来人啊!」李洳鸢哭喊着,本能地抓起枕头往小怪婴头上砸,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小怪婴狞笑着,张嘴又要去咬她。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兀地被撞开了,来人是住在临屋的小丫鬟霜梅。霜梅浑然不知小怪婴的危险性,当即便冲上前将其拦腰抱住,用力往后拽。
这一拽,小怪婴便松开李洳鸢,扭头去咬霜梅手臂。李洳鸢怕极了,但她更怕霜梅会因自己而死,于是不管不顾伸手就去捂小怪婴的嘴。恰是此时,一只鸱鸮破空而来,张嘴就往小怪婴眉心处啄。
小怪婴张牙舞爪怪叫了一声,旋即缩小身子从霜梅手中滑了下去,待四脚着地后,又快速钻进了床底下。
若离原想乘胜追击,却被人一把拽住了翅膀。
「别追了,危险!」李洳鸢强行将它抱在怀里,转身面向霜梅命名道,「速去找我爹和沐公子过来,我上楼去看看执扇。」
讲这话时,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瑟抖,明显心有余悸。若离试着挣脱,却被她抱得紧紧,只好认命地由她抱着。
李洳鸢是第一个见到若离真身不害怕,不嫌弃的凡人,虽然这个凡人搅黄它抓鬼煞属实有些烦人,但若离实在没办法讨厌她。
李洳鸢身上有股独特的香味,浅淡而又甜丝丝的,像是日日泡梅花浴留下的女儿香。嗅着芬香,若离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左右都是去执扇那里,便也由她将自己抱回了执扇所在的那间房。
然,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若离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因为它刚离开一会儿的功夫,执扇还在,小殿下却是不见了。
「执扇,执扇,小博渊呢?」李洳鸢见床上只有执扇一人,忙摇晃她胳膊试图将她唤醒。
「别烦,你床下找找看。」执扇闭着眼嘟嚷了一句,又背过身去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李洳鸢探头往床下瞧,若离更是直接钻到床下找了一圈,末了一人一鹰异口同声道:「床下没人。」
李洳鸢怎么也没想到,一只鸱鸮竟会讲话,是以微蹙黛眉,盯着若离是看了又看。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小博渊的安危,而且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小鸱鸮必定与执扇熟识,所以也并未追问,只晃着执扇胳膊唤她起床:「执扇,你快醒醒,我没找到小博渊。」
若离见她并未受惊,又觉殿下之事迫在眉睫,
索性落至执扇额前,煽动翅膀,让凉风将执扇吹醒些,口中大喊:「臭丫头,不好了,殿下不见了!」
「烦死了!」执扇被他二位吵得不甚其烦,先是梦游似的伸手在床上乱摸了一阵,随即又趴在床榻边沿,极不情愿地探头往床底下瞧。第一次睁眼没见着人,她又闭眼再睁了一次,等确认床底下真的没有博渊时,朦胧睡意才终于散了去。
大惊失色直起身,她对着若离劈头盖脸的指责:「秃鹰,你怎么回事?让你守个夜,居然把小胖子给我弄丢了,是不是这段时间被我照顾的太好,连骨头都变得懒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