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随手将茶杯搁置在玉桌上,重重叩了叩桌面道:“废话,当然是说我的树。”
一旁作好观战准备的戴星和戴月,差点没让他这话给呛死,合着在帝君眼里,九殿下还不如一棵树。她俩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帝君平日里一个仙风道骨不苟言笑的人,与执扇凑一块时总也没个正形儿,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
“青老爷被博渊飞出去时给撞断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用不了多久它就能重新长出一条胳膊来,继续张牙舞爪,千手遮天了。”执扇说着,又递了把瓜子给帝君。
话虽说得是云淡风轻,但其实执扇很清楚,师父与青老爷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因为师父时常会站在梧桐树下仰望着它,像是透过那繁茂的梧桐叶,在思念着某个人或某些事,而且师父的禅房还有个特别雅致的名字叫“凤栖。“
栖凤安于梧,臭老头铁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执扇曾变着法子问过他好几次,但每次都无疾而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执扇又再次问他:“师父,你说都三千年了,青老爷怎么还不开花?”
“许是,它觉得自己不配吧!”帝君看似面不改色,但眸中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伤怀,执扇便也识趣地没再多问。
直到手中一把瓜子嗑完,帝君才又拍了拍手,问她:“九殿下一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执扇蹭起身,双手抵住桌沿凑近帝君面前,眨了眨眼卖笑:“不如何应对,天塌下来不还有师父顶着吗?况且,天不就在咱们脚下踩着呢嘛。”
她如此有恃无恐,帝君却并未出言斥责,而是阖眼掐算了起来。也不知是算到了什么,帝君的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两条白眉毛几乎都要搭在了一起,好半响才缓缓睁了眼,问:“你给他吃了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你的仙丹而已!”执扇心虚地背过身去倚坐在玉桌边,垂眸掐着指甲盖,“然后,还加了一点儿我的血。”
此言一出,戴星戴月立马惊呼出声:“什么,你的血?”
尖锐的嗓音,差点没将执扇给震耳鸣,她狠狠白了两姐妹一眼,反驳:“你们干嘛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那狗殿下有神光附体,一点血还能吃死他咋的?”
帝君面色阴沉,似有山雨欲来的征兆。戴星戴月只好识趣地不再吱声,一时间,偌大的璠云宫中噤若寒蝉。
“说说,你怎么加的?”帝君道。
“也就是放了点儿血进瓷盅里,再把仙丹丢进去养了两三日。”说这话时,执扇已经明显的底气不足了,帝君卜算的本事执扇是知道的,师父如此犯愁,定是因博渊出了意外。
执扇虽性子乖戾,但终归没想过要害谁,昨日也是气昏了头,才会拿博渊和若离试药。她的血会不会吃死人尚且不知,但委实吃死过一条银环蛇。
刚被禁足那几年,小执扇经常会爬到梧桐树上偷鸟蛋,可惦记鸟蛋的除了她,还有一条碗口粗细的银环蛇。
那时执扇根本不知怕为何物,只道先下手为强,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哪成想那银环蛇不大地道,抢不过她就直接张嘴咬住了她手臂。当时,小执扇痛到拧眉狂甩双手,却始终无法摆脱那毒蛇,最后脚下一滑,一人一蛇双双从梧桐树上掉了下去。
帝君闻讯赶来时,银环蛇已经死了,小执扇没哭没闹也没中毒,就连手臂上被毒蛇咬下的伤口也奇迹般自愈了。没过多久,小执扇就主动问起了师父毒蛇的死因,帝君的回答则是讲她仙丹吃多了血太补,毒蛇承受不了就死了。
这样的回答一听就是含糊其辞,小执扇也是将信将疑,但当她再行追问时,帝君便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奇怪的是,小执扇三百年来一直保持着五岁稚子的模样与心智,但被毒蛇咬过后不久,她就开始长高了,并逐渐长成了现在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有一点,执扇的记性极好,从五岁到三千岁发生过的每一件大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但五岁之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就好像被人生生抹去了一般。
执扇最初的记忆就是在炼丹房里,小姑娘从玉榻上醒来后,帝君便递给了她一把玉扇,并告诉她,她是炼丹房的执扇仙子,是他的弟子,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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