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呼呼地瞪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你那个家,回不去了。”张弃站在草丛边缘,望着官道,轻声道:“我不知道闻人世家会不会善罢甘休,但就算闻人世家不来找麻烦,村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悠悠气呼呼地还要反驳,杨小可却拉住了她:“他说得对,在村里,我们呆不下去了。”
悠悠沉默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话:“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没人接她的话,张弃望着浓浓的夜色,杨小可低着头,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半天,张弃才缓缓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不等两人回答,又补充道:“两枚须弥戒里,各有一千两黄金,这儿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你们每人可以分一百多两。这须弥戒都是下品灵器,不算太珍贵,四五百两黄金是值得起的,都是你们的了。”
沉默,杨小可和悠悠都在沉默,夜风中,沉默就像经年不化的玄冰,冻得人心里直痛。
过了许久,悠悠小声问道:“不可以跟着你吗?我想你教我学武,行不行?”
张弃摇摇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跟着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悠悠咬着牙:“只要你教我学武,就算把我卖了,我也认,还帮你数钱!”
张弃失笑,摆摆手道:“再会了!”一甩衣袖,便头也不回地下了缓坡,上了官道。
“哎!”悠悠一急,就要站起身去追,杨小可连忙一把抓住她,摇了摇头。
“你傻了?人家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带着你?你虽然救过他,他也救过我俩啊。施恩这东西,望报是正常的,但是得对等。要是挟恩图报,过了头,那就是恩将成仇了。”
“那你叫我怎么办?”悠悠气呼呼一回头:“我不挟恩图报,我拜师行不行?”
“咱们还是先把爹娘和你爷爷埋了吧。”杨小可忍不住一笑,但回头看到躺地上的爹娘尸体,泪水又像断了眼的珍珠般滴落下来,浸湿了她胸前单薄的衣衫。
天色将亮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慢慢走下缓坡,走到官道上,又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冲着缓坡上两座新坟跪下去,磕了几个头,然后才爬起身来,相互望望。
“小可姐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杨小可面色凄苦,望着苍茫的夜空,双眼里又忍不住滴下泪来:“我想去找萧大年,问问他,为什么血祭结束了,却不急着回家,让我家里遭了这样的横祸!”
“炎洲这么大,人海茫茫的,你到哪儿去找?”
“找不到也得去找,除了找他,我还能去哪儿?我还有什么目标?你呢,你要一起走吗?”
“不,我有我的事情,我就不陪你了。小可姐姐,你记着,虽然我们有一千两黄金,有钱,但一定不能露白!多吃些苦,打扮破烂些,就算当乞丐也没关系,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知道,我好歹是三品炼骨境。倒是你,你更要小心,你还一点修为也没有!”
两个女孩儿说了好半天话,直到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杨小可顺着官道往北边去了,悠悠却掉转头,就在官道上来回找了起来。
“阿哥哥,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她不知道,她所寻找的张弃,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官道旁的一株大树上,睡得正香。
初春时节,清露冰寒,隐隐约约地,张弃也不知道是在梦境里,还是已经归于现实。反正他仿佛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听到有人在说话:“快些,别让那两个小妮子跑了!”
“你说少爷都发过毒誓了,说绝不去找她们麻烦的,为什么又要咱们去屠村呢?”
“别乱说话,少爷可没说过要去屠村,他是绝不会找那两个小妮子麻烦的。这是大管家的安排,跟少爷半分钱关系也没有。捉回了两个小妮子,也是大管家奉赠给少爷的!”
“哦,还能这样玩?真厉害!”
张弃感觉有些吵,便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起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