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向宫城那边走去。
等陈名夏到来时,殿外已然站着不少人,绝大多数都是陈名夏的故友。
包括彭宾、徐孚远、周茂源、陈子龙、陈贞慧、顾炎武等人,分别来自东林、复社、几社等团伙。
“宣士子觐见~!”
随着内侍的一声呼喊,这些面圣心切的士子总算有了可以对皇帝当面陈明厉害关系的机会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论心思如何,进入大殿之后,还得先行跪地施礼,只要一天还以大明臣民自居,便当须如此
“谁是陈子龙啊?”
崇祯打算先从这位官吏子弟身上入手,其他人就先跪着候命吧,都是戴罪之身,也就没资格享受免礼平身的待遇了。
“回避下,学生正是陈子龙!”
“起身答话!”
“谢陛下!”
“朕未记错的话,令尊陈所闻乃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官至刑、工两部郎!”
“回陛下,正是!”
“朕未记错的话,你已是生员了!”
“回陛下,正是!”
“可知我朝有令,生员不得议事乎?”
“回避下,今朝廷欲行昔日之弊政,学生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哦?弊政?说说朝廷行何等弊政了?朕焉能不知?”
已经让开大殿中间位置,推到一旁的文臣则在为这名同僚之子感到惋惜。
既然令尊都能官至部郎,你这当儿子的怎能掺和到抗税请愿的队伍之中去?
若是陛下心情甚好,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否则被发配至矿区挖矿,只怕会生不如死!
“陛下,学生以为商税便是弊政,商税之害乃是众害之首也!若朝廷非但不取缔商税,反而加征商税,则商贾无利可图,亦使售价上涨。物物皆涨,则百姓不能自给自足,贻害甚重。朝廷欲夺珉之财,加赋于商贾,致使万千百姓生活贫苦,我大明必被此弊政所害,学生常思社稷前途,焉能熟视无睹?”
陈子龙觉得虽然自己是头一次面圣,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忐忑,但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感觉痛快了不少,而且应该把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了。
“商贾无利可图!说得好呀!你可知扬州瘦马售价几何?”
“……学生不知!”
“你可知扬州瘦马所售对象以何人为主?”
“……这……”
“朕来亲口告诉你,扬州瘦马低价为二三百两一匹,高价逾千两之多!购买者以商贾为主,正是适才出自你口的那些无利可图之商贾!既然无利可图,那还能一掷千金,购买瘦马呢?陈子龙,不由你来为其解释一番,如何呀?”
“……学生……”
陈子龙没想到皇帝会向自己提及扬州瘦马一事,而且居然能将扬州瘦马与商贾联系到一起,皇帝如此反驳,用意很明显,就是在说商贾赚了钱又不肯缴税。
“朕可以告诉你,现在河上所驶之运盐商船,每十有七八船,甚至九船为私盐,而官盐却寥寥无几。为何如此?便是因为私盐可无须上税!各地官商勾结,尤其是两淮官员普遍与盐商勾结起来,偷逃税款,致使朝廷每岁既得盐税金额骤降。盐商与官员得了好处,便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到了扬州,一人购置两匹极品瘦马都不会眨眼!陈子龙,你天天为商贾们说好话,你可曾接触过商贾?知晓其收入与生活如何?若是一概不知,便得出朝廷盘剥商贾之结论,便是坐井观天、闭门造车矣!浙江茶课收入每岁不过数百两银子而已,即便按照一千两银子计算,朝廷商税为三十税一,售出茶叶折银也不过三万两而已。陈子龙,你觉得浙江一隅每岁只能卖出这点茶叶否?若是由你来稽查此事,你该当如何?是与此等奸商同流合污?或是与其势不两立?”
“……”
陈子龙是没想过皇帝会说出如此能够结合现实状况的言辞的,一时之间也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