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格栅后春色撩人的花园,经过正在猜拳行令,热闹喧天的门床马道,二人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繁花似锦的中庭花园,站在回廊东侧的楼梯下。王一拦住罗掌柜:罗阿公,曲槛厅可是在楼上?
正是,楼上转角第一间阁儿。
今日是何人在厅中宴饮?
呵呵,大阿哥。今日曲槛厅里上席是富顺监的两位乡老,潼川府路上的茶行粮行盐行锦缎药行的几位行老在作陪。
哦,我们进去看看,烦阿公替我介绍。
哎,好的。罗掌柜点头答应,又吞吞吐吐道:唉,大阿哥,泸州骑鲸馆的东家也在席,就是张斐的叔翁。
哦?好,来得正好!
王一沉思片刻,问道:阿公,咱们酒楼有好酒没?
回大阿哥,上好的有汴京清风楼的玉髓,潘楼的琼液,本地主要是荣州琥珀春,叙州重碧荔枝绿和姚子雪曲,另藏了数十坛泸州大酒。
唔,好。还有更好的没有?
大阿哥,富顺监比不得汴京繁华,玉髓和琼液已是极品,乡民粗鄙,再好可喝不起了。
见王一眼露遗憾,罗掌柜忽又说:不过,老仆见你此次所带行李之中,有十来瓶好酒。早年间,老爷与夫人大婚时,老仆也曾见过。
哦,是什么酒,味道比玉髓与琥珀春如何?
罗掌柜呵呵笑了起来:回阿哥,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是光禄寺酒,当今官家赐的御酒。至于滋味嘛,老仆品级不够,没尝过。
好,如此甚好。烦劳阿公让人取三瓶,先送一瓶过来。
罗掌柜面露难色:大阿哥,这酒不在柜上。老仆
王一一眼就明白了罗掌柜的意思:阿公,这样吧。叫离奴去跟我娘说,我拿几瓶酒敬客,以塞赵巡检之口。
见罗掌柜仍有些犹豫,接着说:如果我娘迟疑,让离奴跟我娘说:‘光。自照,亦照人。’即可。
罗掌柜将信将疑,唤来一个行菜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阿公,放心吧,赚得回来。走,我们上去瞧瞧吧。王一搀扶着罗掌柜,登上了二楼。
蜀南春有大小六间阁子,曲槛厅独占东北角,凌水飞筑,三面瞰湖,画栋曲栏,清雅幽静。
罗掌柜轻轻敲了敲门。须臾,一个着锦服白袍,腰束大带的中年人打开门,见是罗掌柜,忙赔笑行礼:原来是罗掌柜,失礼失礼,快请进。
罗掌柜一边叉手还礼,马行老,取笑了。一边对着室内众人俯首行礼,随后指着王一说:诸位贤达乡老,各位行老东家,这位即是我家少东家,唤作王一。
王一趋步上前,扑通跪倒,言语谦恭:小子王一,见过上首诸位贤达仁公。今日诸位德公屈驾小子喜宴,不甚感谢涕零,替先父家慈拜谢诸公。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永以为好。
他动作来的极快,把在座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马行老见状,赶紧伸手扶起王一:一郎君,使不得,忒见外了。在座的俱曾受你父恩惠,也得何夫人多年照顾,情同手足家人,今日一郎君喜宴,我等翘首以盼,欢喜得很啊。
正是,马行老所言正是。众人齐声附和。
王一爬起身,垂手站在罗掌柜身后。罗掌柜向众人作了一揖,对王一道:大阿哥,老仆介绍你认识一下诸位乡贤。
转而面向上席的一位鹤氅长髯老丈说:此位薛翁,有参悟天地,纵横六经,奥学洞天常,神鬼莫测之能。
薛翁微微躬身,右手捻髯,左手轻摆:老拙卖香谋生,断不敢与天地论。
然后,罗掌柜又面向薛翁身旁,身着朱红色褙子,头戴东坡巾的古稀老丈介绍说:此位李文渊山长,曾位居朝议大夫,学富五车,德高望重,乃吾乡吾辈仰望之北斗。
那老丈双手直摆:当不起,当不起。老夫皓首穷经,自知十杯九空,不及先贤之万一。
众人异口同声:当的起,当得起。二老过谦了!
随后,罗掌柜将在座众人一一介绍给了王一。有泸州茶行春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