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有数人疾步跑来,前面来的是少东家吗?声音略带颤抖又有点哭腔。
松明簇簇,眨眼间三人已到眼前。当先一人待看清王一面貌,激动地径直扑到王一脚下,抱着大腿就不松了。
好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东家,可找着你了,我的亲娘啊。
感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大仁大义救苦救难,感谢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罗光平给您老人家叩头了。话音未落,就咣咣地在地上叩起头来。
王一听的头大,猜是自己的随从小厮,用力把脚从他怀里抽出来:喂,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大开大阖大悲大喜的?搞得我一向大富大贵大红大紫的人,今天如此晦气。算啦!我大人大量大弘大度的就不跟她计较了,赶紧安排大行大市大鱼大肉冲冲这晦气。从明儿起,必定要大彻大悟大智大勇大吉大利,大杀母夜叉。
趴地上那人听的呆了,仰头望着王一,半脸的崇拜,半脸的迷惑。少,少东家,您说的小的听不明白。
罗光平!快扶一郎君去亭里休息。耳边传来一声娇斥。
王一抬头看见一个梳着双耳髻,约1516岁的小丫头。
脸上有一点圆润的婴儿肥,细长的凤眼,饱满的嘴唇,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在月光下,有三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还有一丝女主人的威严。
王一歪着头,吞了口口水,宋代的小娘子没有微整形,没有医美,别有天然灵动的韵味,感觉说不出的舒服高级。
山亭里,火光明灭。王一随众人来到亭前,亭上悬一牌匾,火光下隐约可见刻的是:雾隐亭。
亭内两铺兵趋步向前,向众人叉手躬身道:大人请王一堂内一会,诸位稍坐。请。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上步,将王一夹在中间,快步穿过山亭,沿亭后花径没入了暗林。
走出百十步,花梢月影之间,一楼当道伫立,面阔五间,嫩戗飞檐,屋内灯火昏黄,中门紧闭,开着侧门。
来到门前,那两人又向王一躬身叉手,道:大人在堂上候着,请。随即转身退去。
王一立在堂前,见门枋悬匾上有雾隐堂三字楷书,字体极为清秀。门内正立着一张金丝楠框的水墨屏风,画面绘着一幅青山,一角凤铎,一架紫藤,一张禅床。
正要迈步进去,王一陡然想起刚才路过的雾隐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一瞬间,好似魂穿盛唐。脑子里闪过一个容貌绝美的唐妆道姑,清风穿过她身上透明罗衫的每一缕经纬,将她雪白婀娜的身影覆压在斑斓的紫藤花蕊中,交织进咸宜庵点点春宵烛影的纱帐下。
他仿佛看到一幕场景:长安的达官贵人,风流小官人纷至沓来,为了一睹她的芳容,礼物排成了纵队,以至于压裂了咸宜庵门前的石板。为了能够留在她闺中春宵一度,他们倾尽了自己的才华,只求她的一个青睐。
王一怔怔的望着屏风,脑中画面生动:春花秋月入诗篇,白日清宵是散仙。空卷珠帘不曾下,长移一榻对山眠。何其逍遥自在,想那鱼玄机应该白得像眼前的月光吧,皮肤或是像剥壳的荔枝滑透冷白?
王郎君,好诗性。老夫有一事相商,请来这厢吃茶。屏风后传来了一声催促。
王一收敛心神,绕过屏风,见一人立于堂中:哦?赵大人,原来是你。
那人正是赵巡检。此刻已换下软甲,穿一件藕色对襟霞衣,披了件鹤氅,头戴仙桃巾,飘然有几分隐士之感,笑意吟吟:王一郎这边请,请坐。
随即,陪同王一在一案几前坐下,已有俏丽丫鬟送上两盏茶来,浅绿色的茶汤上浮着鲜白的泡沫。
一郎君,这是叙州产的屏山贡茶,虽比不得北苑白茶,仍不失汤嫩味甘,一郎君,请。
王一低头看了一眼,感觉跟6年前在木村宗慎茶室尝一日一果时喝的抹茶外观有些许相似。
端起茶盏,酌了一小口。嗯,甘香滑润,有点意思。不由得夸出声来。
在现世,王一可是在蔡澜那里挂了号的天下好舌头,眼下这杯茶,入口泡沫细腻,甘甜清香生津,比起日本茶道那又苦又涩还略带海苔腥味的口感强之万倍。
茶味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