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傍晚的天还没完全将世界笼罩,马车一路疾驶,最终停在京城关隘附近的河畔。
将夏把林效放下,递去帷帽,也跟着下车。
车夫驾着马车拐了个弯,往反方向离去。
这前头就是关隘,你在这儿等,想等的东西很快就来了。
林效瞧她没进京的意思,想知道她接下来是不是要回燕城,但估摸自己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干脆闭口不谈,只管道谢。
将夏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片:这是特制的外伤药,每日匀在伤口处两次,你的伤不重,不出三日就能好透。
将夏怕她不收,直接上手塞进她的袖笼。
林效想要婉拒的手顿在半空,袖笼里微微一沉。
白瓷片几乎没有重量,设计得十分精巧。
她又准备道谢,将夏听腻了,笑着摆摆手,转身噌地窜上树。
树梢却没有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安静得像连风都不曾拂过。
绝顶的轻功,在津南怕是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
前生不知道段浥尘有暗卫,她以为他只是一个患有肺痨的病弱侯爷,可见这位小段侯爷藏得有多好,可见国定府的水有多深。
哒——哒哒。
远远的,将军府的马车来了。
为首的微棠趾高气昂,后头跟着拎包袱的松酒和春茶。
林效此刻带着帷帽,穿着赤色弹花织锦斗篷,诡异的搭配让微棠一眼就看见她。
女孩从林子里走出来,站在马车前,就这么停住了。
微棠愣在原地,盯着红色斗篷挪不开眼,连声音都在抖:谁啊?敢拦将军府的马车,你找死?
松酒冲上前,不可思议上下打量,颤颤巍巍撩开帷帽周边的黑纱。
是姑娘!松酒回头朝春茶大声喊,姑娘回来了!
春茶手里的包袱落在地上,难得失态跑过去,拉住女孩的手,声音哽咽着:姑娘您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您的脸
林效一手搂一个,拍拍她们的头,脸上扬起浅笑:我没事,路上有些意外,不过遇到贵人相救,总算有惊无险。
这话是她特地说给微棠听的。
果然,站在后面的微棠毫无喜悦,脸色煞白,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林效朝马车走去,眼神扫过微棠,压得微棠不敢抬头。
微棠姐姐,怎么见到我好像很害怕呢?
奴婢是太高兴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罢了奴婢恭喜大姑娘脱险,大姑娘逢凶化吉,实在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微棠卑躬屈膝连连赞叹,心中却浮起了乔若云的脸,不自觉抖了抖肩膀,从头到脚都在冒冷汗。
这大姑娘莫不是妖女转世?落在悍匪手里,能用法子安然无恙逃脱不说,竟还能游刃有余到京城关隘等着马车,简直匪夷所思啊。
在榕县长大的普通女子有这本事?
不,大姑娘怎么样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夫人如果知道任务失败
当夫人的贴身侍女不是一日两日,思及夫人的惩治手段,微棠连眼睛都不眨了,光想到自己又要承受那熊熊怒火就觉得可怕。
林效伸手搭上微棠的肩,沉沉的声音宛如凛冬风雪:不打算让我上车吗?我还想收拾收拾仪容呢,否则等下用这种状态见到父亲母亲可怎么好?
微棠连忙让路,擦擦冷汗,将胸口的郁闷压住:大姑娘先休息休息,首饰头面和衣衫都在车里,您慢慢换上就是,咱们走到将军府还有一会儿。
林效打开几个包袱,拿出铜镜,对着镜子摸上唇边的伤和乌青。
俏丽面庞因为这些伤而大打折扣,比出发前的憔悴病容还要病态几分。
赤色弹花织锦斗篷不算耐脏,一路来几经坎坷,颜色已经有些焉了,不过也算能用,说不定效果更好。
她从容一笑,唤春茶将装着贴身衣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