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露出了然的表情,未长开的明艳面容小巧精致,眉头渐渐从紧绷转为放松。
泪不自觉淌下,滴落手背。
这里大约是她临死前所期盼的来生吧。
她是林效,是被四宁将军府抛弃的嫡长女,是已经死在七年后元夕夜的祸国妖妃。
津南二十七年,如今她刚满十五,应该还住在榕县。
榕县啊这段记忆实在过于遥远,在林效短暂的一生中,这里唯一值得留恋的便是娘亲。
前生的她,离开榕县后再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儿,在险牢被凌迟处死的那股寒意沿着脊梁骨蔓延,林效抹掉眼泪,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手心。
她说过,傅祁会遭报应。
她说过,林绾绾不得好死。
如今上天把机会递到眼前,难道还要做俎上鱼肉吗?
不,绝不重蹈覆辙!
两个侍女不知林效心中所思,只觉得她阴郁不少,但姑娘病太久,一时不清醒也是有的。
这回林效没避开春茶搭脉的动作。
脉象确实清晰了。春茶再三检验,终于安下心,姑娘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去求张
嬷嬷让膳房做点清粥送来。
松酒摇摇头:那张嬷嬷平时就欺负我们,趁姑娘病重,老妖精索性连府上送来的例银都扣了。
春茶瞪大了眼:什么?怎的瞒我?
姑娘病情凶险,我们又出不去这别院,我怕你听了这消息会更加分身乏术。
那也不能瞒得这般好吧,总得让我知晓一二。
好啦,错了还不成嘛,向你赔罪。
林效慢慢支起胳膊搭在膝盖上,撑着头,嘴角含笑。
都快忘了,从前的自己是这样活着的。
没有皇帝,没有太子,没有这个王和那个王,只有娘亲和她们。
若不曾经历前世苦难,她倒甘愿就在这一方破败小院过完余生。
可惜,死过一次的人所背负的仇,无人能化解。
她摸了摸自己颈部的脉搏,又给自己搭了一次脉,跟着娘亲学来的医术还算够用。
披上挂在旁边的夹袄翻身下床,站不太稳,松酒眼疾手快扶住:还不能下床,姑娘再睡会儿吧。
她握紧松酒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冰冷的心有些颤动。
把娘留下的那根步摇和其他银饰带上,去当铺。
春茶扶住她另一侧,纵使不解,仍然把情况明言:这些年咱们左塞一些右塞一些去换炭火和口粮,夫人留下的好东西不剩多少了。
眼下需要银钱,别无选择。
她继而拉开妆匣,最底下放着一块圆形青玉佩,摸上去触手生温。
春茶赶紧劝道:夫人临终时特地嘱咐了,玉佩丢不得啊,姑娘
林效闭了闭眼,模模糊糊想起娘亲温柔的面庞,终将匣子关上。
三人蒙上面纱从墙根的狗洞钻出去,有夜色作掩护,一路并没被发现。
林效大病一场,身子还弱,穿着能找到的最厚实的斗篷,整个人裹得滴水不漏,巴掌大的脸掐不出半两肉。
途径膳房,她瞧见两三个僧侣打着饱嗝往东南厢房走。
四宁别院算是四宁将军府的老宅,每逢除夕前后都会请僧人到别院设立的宗祠诵经祈福。
此时,将军府一定会派人来别院巡视打点,确保祈福之事无虞。
这事在芝麻大的榕县算极其出名,要想尽快离开就得在祈福上做文章,让将军府那些人不得不风光迎她回京。
雨停了,路上的商贩重新出来摆摊,松酒护着林效怕她被撞到,春茶则揣着包袱,里头是三四件首饰。
榕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