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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红耳朵
贺凉迟垂眸,屏住呼吸与她对视。



怀里独属于少女的体感隔着薄薄布料紧贴着传递过来,温软娇细,引得他每一簇从她出现起就悬着落不到实处的神经都要崩坏。



他们如此亲密。



别人看来,在校门口也如此明目张胆,越来越多异样的打量目光聚集。



空气在两人之间沉默良久,贺凉迟突地回神,像大梦骤醒一般,迅速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仓惶又失态地连退几步。



那双时常不起波澜的荒凉眼底,某些隐藏至深的情绪有迹可循,他盯着她,黑直下垂的睫毛颤着簌簌,绷着唇一言不发。



之后不等她再说出什么,少年脱下校服外套,看也不看地扔给她,迈上街道,朝对面学校大门走去。



逃似的。



孟澄忽然被男生身上干净清凛的味息盖了大半张脸,先是愣了一下,把他的校服外套扯下来抱着,视线很快寻上那道远去的身影,眼角笑意放肆绽开。



方才靠近之时,响彻在耳边的咚咚声犹在回荡。



贺同学啊,心比人实诚多了嘛。



跳那么快。



畅通无阻进了学校,孟澄追赶上去,踩着欢快的步子绕到他前面,女生穿着不合尺寸过度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的,下摆几乎要让她的短裙来个消失术,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白晃晃的。



她手背到身后,和他面对面倒着走,马尾一左一右地甩荡着。



人不算少的校道上,地面未干的一汪水镜里依稀映出两人的倒影,空气里的腥土味蒸发散去,雨后晨光乍现,倾洒下来,在绵软的云边绘出一弧彩虹的斑斓。



她旁若无人,直勾勾地盯他看,忽然喊:贺凉迟。



视线交触。



孟澄就着这视线稍稍一偏,扫了眼少年的耳朵,从耳廓到耳垂红了个透,因为肤色白皙格外明显,而后,她深深望回他眼底,笑意浓浓拖着调:没想到——



你这么纯啊。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贺凉迟希望他生命的画面永远地定格在这一秒。



她清湛含波的眼,弯成甜月牙,编织出一张满眼都是他的梦网,他心甘情愿地坠入。



心脏像整点的大摆钟,在他胸腔里撞出悠长沉闷的重响,砸出回味无穷的涟漪。



可惜,时间还在走。



贺凉迟剜开左手指腹上发红的伤口,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将合未合的裂缝被撕扯得更深了些,湿热的鲜血重新溢出,掌心逐渐发粘。



他好似生来就是一只半人半兽的疯怪,预示着不祥,无论哪个阶段,无论走到哪里,大众害怕畏惧避而远之,更多是唾弃驱赶他,哪怕他消失在大家眼前也不行,他们不允许海纳百川的世界上多一处他的容身之地。



没有人教他正向的感情和应对之法,他在恶意如影随形的阴暗处境里蜷缩发抖,在无法脱身的烂沼黑雾里摸爬滚打,畸形成长的过程中滋生病态,催化戾气,就像开在幽寂午夜里的,一株坏了根的食人花。



那是多么令人嫌恶厌憎的可怕面目啊。



所以,他用新旧交加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云泥殊途。



他连幻想她的资格都没有。



也明白她不可能,会真的肯接受真实的他,被淤泥包围,满身不堪的他。



太不像话了!成何体统!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抛弃独自来学校的向巨婴,已经抓耳挠腮泄愤了半天,澄姐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



高文博不摆他,只当旁边坐了个杂音制造机,捂着耳朵继续摇头晃脑地背书。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



向照一把薅走高文博手里的《高中必备古诗文》,炸了毛地叫道:火烧屁眼了,咱们俩都要失宠啦!你居然还有心情背《长恨歌》?!



文盲!高文博鄙视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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