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湖城的寂静,从最黑暗的清晨时分被打破,红衣侍卫蹲守在医馆四周,明晃晃的长刀夺人心魄,早起的行人惶恐躲避,没人想知道医馆得罪了何方高人。
江湖寻仇的事并不少见,可胆敢在戒备森严的洛湖城内,光明正大的大动干戈,关一城是独一份。
南枢关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都能守住的,一座地势平坦的城池,何以用来阻拦强邻的铁军冲阵?得一良将胜过千军万马,关一城便是那无人可挡的良将!
此时的胖将军气急败坏地拍着门板,医馆里有个小童子隔着门板,不满地叫嚷道:谁在外面聒噪?医馆早市过后才会开门!还请回吧!
关一城恨不得踹碎门板进去直接将医官提溜出来,娃娃!快点开门!我这一大群中毒之人等着跟阎王抢命呢!别磨磨唧唧的!
小童子认死理,外面的胖子听着!先生他不喜欢热闹!收起来刀剑,兴许今天还会见你们!
关一城急忙挥手压下周围躁动的侍卫,憋着怒气压低声音再次恳求道:慢慢慢,还请娃娃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关一城来了,有急事相求。
顺手从门缝里塞进来两锭银子,小童子刚转身要走,被银子落地的声音吸引过来,赶紧捡起来揣进兜里。
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先生醒了没!
关一城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后,讪讪骂了一句:龟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跟那个老财迷一个脾气!
神医坐镇春来堂,不仅脾气古怪,还视财如命,关一城的父亲与神医是八拜之交,小时候的关一城没少与神医打交道,每次口袋里的钱财都被骗的一干二净。
他若不会医术,单靠着行骗,比现在还富!真他奶奶的气人!
春来堂的金疮药,一瓶值十两黄金,修士攒一年的辛苦钱,过来买上一瓶保命,但凡不是致命伤,涂上保准管用。
在关一城模糊的印象中,还没有见到过神医治不了的怪病,上到天子下至百姓,只要银子到位,死了的人也走不进奈何桥。
柳洵从旁边调侃道:医官比县太爷脾气都大,两锭银子够入殓买棺材大办一场了。
那个通风报信的小童子没过多久便回来,慢悠悠卸去门板,将关一城让进门来,身后的侍卫们向前一拥,小童子连连摆手挡住去路。
你跟这位道爷进来,其余人在外面等着!先生们还都没起呢!别吵吵!
小童子站在春来堂的大厅中,犹如镇守南天门的天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侍卫,老实地停住脚步,在门槛之外等候。
柳洵好奇地问道:小童子,你为何知道我是修士?
小童子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就你身上那股穷酸味道,除了修士还能是谁?
修炼所耗费的钱财不可胜数,没有几个修士能吃得起大酒楼的菜肴,掏干净柳洵的口袋,一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先前在妙贤山搜刮的银子,在洛湖城接连大战,早已用了个干净,柳洵被人揭穿老底,面露尬色不再接话。
小童子引着二人绕进后院,石碾的边上正站着个活动腿脚的人影。
先生,人带到了。小童子躬身施礼告辞离去,此时距离天明还有接近一个时辰,即便是晨练,时间也略早。
关一城刚一弯腰,抬眼观瞧发现此人须发皆黑,与自己印象中的神医相去甚远,险些让人骗了一礼!
你个龟孙不是神医,在这里戏耍于我?关一城张口就骂,抬拳就打过去。
哎哎哎!关胖子你睁开小眼睛看看我是谁!那人一闪身,双手拉住拳头向后卸去力道,两人凑近了四目相对,都趁机看清楚对方的五官长相。
关一城先是错愕,再是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钱锦!原来是你小子!多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神医家的独苗,医道天赋比神医还要高些,不过沉迷于修身养性,平日里很少坐台问诊。
钱锦一把拉过关一城,手掌在他肩膀用力拍打拍打,胖子!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听说你在南枢关驻守,几年也不来找我,若不是父亲不许,我早去南枢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