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宗,主峰。钟无期在山头望着山门,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仿佛又看到了,他轻叹一声,整个人御空而行,来到了主峰西侧的藏经阁,藏经阁旁有一个老者正躺在躺椅上,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个姿势此人正是吴老。
“四哥,你也走吧!”钟无期说道。
躺着的吴老并没有说话,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烈酒道:“去哪?”
钟无期一怔道:“是啊,世界那么大,可是实际上,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你呢?”
“我不走了,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一百多年来,我日日夜夜魂牵梦绕,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更忘不了那夜的滔天火光……”钟无期情绪激动,状若疯癫:“大师兄,二师兄被钉死在左龙峰上……老三被揽腰砍断……六妹被他们……衣衫破烂地挂死在那颗孟槐树上风干,就连最小的老九他也被一剑刺穿,临死时落在了我身旁,一口鲜血吐在了我脸上,他在唾弃我你知道吗?老九他那是在在唾弃我啊!!!
“当年所有师兄弟都以为我从祝融峰归来中了离火之毒,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是三日之前,小师弟去了一丹宗专门为我换了一枚清心丹,我在前一日就已经服下了,我已经服下了啊……”
“我骗的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自己,我永远都忘不了小师弟向我脸上吐血时的表情,我是一个懦夫,我是一个懦夫,四哥,你知道吗?我眼睁睁地看着宗门内所有的人倒在了我的面前……我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此时钟无期早已经痛苦流涕,整个人像是受了无比大的伤痛蜷缩在持酒老者的面前。
持酒吴老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面容痛苦,浑浊的眼里流出的眼泪像是他嘴边残余的酒渍,他浑身暮然荡漾出一股磅礴爆戾的气息,赫然是灵台境,三台境强者!他抬起一脚将钟无期踢飞,钟无期的身体如同飘飞的麻袋,接连撞破了藏经阁门前十一棵栎树,最后撞在了房竹山山壁上,瘫软下去……
“你可以动?既然你可以动!那么为什么不救六妹,为什么不救六妹……就算救不了也要让她死的体面些,你可以杀了她的,让她死之前不受!”吴老沙哑凄戾的声音回荡在在藏经阁前,他仿佛整个人在喊出这句话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六妹,最爱干净,却”
钟无期像一只蛆虫一样,狼狈地往回爬来,他眼泪有着血迹,一边跪着爬一边失魂落魄道:“我做不到啊,所有人心中都有宗门的意志,我没有!我没有一点热血,没有一点勇气……七弟归来后,宗门已灭,他没有痛苦,没有发疯,带上我穿过断天涯,来到了洲外,重建了长生宗,我整日悔恨,只有他自强不息……
“那日的火光在我心里整整烧了二百余年,我根本无法忘记,七弟说我资质超群,让我做宗主,可我自暴自弃无奈他做了宗主,朝夕苦修,眼看要入仙台境,但又遭中洲仇人追杀,我们又被迫迁移到了这凤麟洲内,同样的黑夜,同样的火光,我以为我会与贼人玉石俱焚,结束我的悔恨和痛苦,可是我还是跑了,跑的飞快……哈哈,你说我还是个人吗?死了那么多宗门长老,执事……我又跑了,又跑了啊!我还是个人吗?”钟无期坐在老者面前,面目狰狞地拽着头发!
吴老低头拿着一个青玉发簪,苍老的手指轻轻抚摸……
“七弟修为在突破时遭受影响,卡在了道台巅峰,难以突破,他说他要去寻找奇遇以求突破,可是我知道七弟从离识境一路疯狂修到道台巅峰,只用了八十年不到,他这是伤了根基!他是我们是兄弟里天赋最差的,可是……内心的仇恨让他倍受煎熬,他还是走了,第一次找到了凤火秘境,二次带回了四哥你,第三次去了聚窟洲的一大凶地,然而他却再也回不来了……啊……啊……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还在苟且!师傅,大师兄都说我是天才,一百多年来我整日悔恨,悔恨让我早已经失去了道心,修为毫无寸进……”钟无期泣不成声!
清凉的的风儿,在栎树的树叶里穿梭。一时间静默,两个老头面对面傻坐着。
过了许久吴老张嘴道:“我执行任务归来,宗门已灭,我没有遇到七弟,也没有找到你……我将师兄弟们的尸首全都脏在了阳落之南,我在那里守了五十年,我入了灵台,去杀仇敌……其实不过是求得一死罢了,最后却不想被七弟救下,我整日饮酒消磨渡日,宗主……七弟去后,你还撑抚了宗门这么多年……你不用那么悔恨,没有人会怪你,至少你将我们长生宗的意志薪火相传,你不是有那么多的好徒弟吗?我们还有希望!”说到这里他摇摇晃晃起了身,转身走了几步顿了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