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植质状态中苏醒的玩家纷纷受到了机理局的监控，以防迟滞发生的人格分裂。



我这人最怕清闲，一旦闲下来，人生的空白感就会扑面而来，像是被钉在显微镜下，从嗷嗷待哺的奶婴到默默无闻的**，览遍人生过往也找不到一丝闪光浪花，那种在沉默中溶解消亡的感觉让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曾经有人说我像缝缝补补的布偶玩具，当初以为是在夸我，后来才明白其中的隐喻：表面看去很正常，拆开来全是败絮。



电梯里，二十一在旁边欲言又止，密切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记得曾在某个冬夜，我半夜睡不着在阳台看雪，羡慕雪花短暂唯美的一生，索性纵身一跃加入其中，当时是二十一挽留了我，她一边抓住我的脚踝一边又担心捏碎我的骨头，在我的极度不配合下，最终我俩都从楼上掉了下去，我进医院躺了两个月，她在维修厂换了一套全新配件。



我住院不到一个周她就来看望我了，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套拟真服，里面附带



一款机密封测的拟真军事游戏——《夜鬼装置》。



那一天我久违地尝到了活着的滋味。



二十一又救了我一次。



叮——



电梯门终于敞开，街道上鱼龙混杂，我埋头戴帽融入脚步匆匆的人潮，不时掏出路线图确认一下，尽量不做出什么显眼的举动。不走运的是，途经拐角时我和一位戴着耳麦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撞在了一起，我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一时间成为了人群视线的焦点。



对面那人心理素质很好，迅速念了句不好意思，下意识伸手就要牵我起来。



可当他看见我，我在他眉目间看到了一缕迟疑，仿佛在困惑这繁华街道上怎么有难民出没，随即他挺直腰杆，微微转身，有说有笑地继续打起电话，并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旁边一名举止风雅的女秘书走上前，准备代劳处理，但在那之前，二十一率先蹲到了我身边。



少爷你没事吧？疼不疼？



在路人好奇灼热的目光中，我不仅屁股疼得难受，耳朵也开始发烫。



女秘书欠身行礼道：不好意思，我代主人向您道歉，他正在打一通重要的商议电话。



没没关系。



我匆匆应了一句，起身垂着头就要离开。



主人？



这名秘书也是机械？



我忍不住悄悄瞄了一眼女秘书，其脖颈处确实有一个机械印章，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恐锤集团成立五十周年发布的纪念款，市场上根本没有购买渠道，都是定制给某些权贵的。



那中年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眼中的不可思议越发浓重，眼看我要离开，他迅速挂断了通话，一把拉住二十一的手腕，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喜与贪婪。



咦！这位居然也是机械人？



我看着男人那啧啧称奇的模样，大致看透了他的想法。



中年男人松开不知所措的二十一，朝我露出一个儒雅的微笑，显然，他开始正视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



刚才真是失礼了，是这样，鄙人有机械收藏的爱好，如果小兄弟生活陷入了窘境，不妨忍痛割爱，联系这个电话，毕竟你身边这位实在不可多得呢。



在他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女秘书双手呈上了一张烫金名片。



我知道男人在惊叹什么，二十一暴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任何机械标识，这只能是在人工智能时代早期法律条令尚不健全的环境下，某些研究团队制造的私有产物，每一台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尽管男人态度有问题，但不得不说眼力老辣，是个行家。



我伸手接下了名片，男人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期待你的致电，那么就此别过。



男人比了一个摘帽致礼的动作，我将名片揣进兜里，转身快步离去，钻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巷子穿过两三条街开外才将步伐缓了下来，靠着墙壁歇息，身体倍感饥渴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