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鸣冤,当然不能真的击鼓,也不能真的鸣冤。
一来不合规矩,二来也没实际证据。
而且孔双喆区区一个乡里的股级干部,能越过乡里的领导,直接带着江森跑到县里反应问题,就已经到了他的能力范围极限,再要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八成是要丢饭碗的。
所以到了县里之后,真正完成最后操作的人,还是江森自己。
江森当时的法子非常牛逼。
在最开始被县教育局的有关人员敷衍了事地打发掉后,江森当天下午就搞了个木牌子,上书“青山民族自治乡中考状元没书可读”几个大字,直接跪到了县委办大楼门口——
这个地点,也是精心算计过的。
一来位于县办公大院的内部,没有直接给县里丢脸,更没把事情闹到外面去。二来这里是县太爷上班的地方,也是县里诸多主要领导日常工作的必经之处。
江森在那边一跪,影响不大,声势却不小。
再加上有孔双喆在边上护法,看在老孔大小也算个“干部”的份上,保安们拿江森没有任何办法。于是那个下午,江森就顶着大太阳,在大楼前跪了足足四个钟头。一直跪到县太爷从下面回来,进门一瞧这阵仗,直接就把之前打发江森的教育局某大人喊了过来。
之后几方对坐,了解情况,江森和孔双喆两个老阴逼,全都绝口不提中考分数有古怪这个问题,只是不断强调江森家困境和青民乡的难处。
县太爷莫怀仁听得动了恻隐之心,第二天就专门派人跟着江森回了趟十里沟村。
跟着江森回去查看情况的那位小领导,从青民乡青山村走到十里沟村,路上就丢了半条命,再从十里沟村的沟口大寨走到第三沟大寨,就说什么也不再继续往深处去了。并连夜返回报告莫老爷,江森家那个情况,简直尼玛的闻着伤心、见者落泪,那特么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小地方出来一个乡中考状元不容易啊,孩子不容易,乡里也不容易啊。
莫怀仁一听这情况,终于特别批了个条子,让县教育局“妥善从速解决该生上学和生活问题,要让我县山村优秀学子,有机会共享良好教育资源和教育环境”。
等这条子一出来,县教育局一开始还想阳奉阴违打太极,但在孔双喆的提醒下,他们忽然就想起来,中考试卷已经寄到市里的阅卷中心,孔双喆身为青山民族自治乡政府科教文卫办公室主任,随时可以申请调阅自己乡里学生的卷子。
县教育局那边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严肃了,纷纷说要为民请命,让孔主任不要着急,话说青山民族自治乡的少民考生,中考是能加分的。
江森的情况,理应就属于中考时资料填写遗漏,虽然现在分数已经出来,书面上无法更改了,但是具体处理上,肯定上还能补救——至于江森到底是不是少民,反正在那个节骨眼上,不管是江森还是县教育局,都必须承认江森是!
就算江阿豹那个王八蛋不是,可他那个死去的“妈”呢?
反正死无对证,说她是她就是!
如是这般操作下来,江森的问题,至少大方向上就得到了解决。
不过大方向有了,细节操作却又是个问题。
首先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当江森在县委办大楼前嗷嗷哭穷的时候,瓯顺县中的名额,早就已经被县里的各路人马瓜分干净。瓯顺县中方面坚决表示无能为力,并且同为科级单位,县中又归市里直管,县教育局也拿县中没任何办法——不过,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事实是,森在县委办大楼前一跪,看似是胜利了,但实际却已经把整个县教育局的人,从上到下全都得罪得透透的,某些个人,根本就不想让江森去太好的学校。
如此一来,乡里不能去,县中不让进。
县教育局这边,最终就把主意,打到了市里头。
这里头便涉及到了学籍转移管理科的具体业务。
由于瓯顺县教育资源有限,每年都有不少家庭,会把孩子的学籍地从县里转到市里去,不过这个学籍转移,同样也有配额,而且基本上明码标价。另外转出去的学生,如果考试成绩优良的话,相应的年底考核成绩,还需要两边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