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这么清楚完整的标本,还是头一个。”
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个头生前异常健康。不过剖开的胸腹内部,以及放在盘子里的器官都很奇怪,是那种即便只有中学生理课知识水平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的奇怪。
在少年胸腔腹腔的肌肉筋膜上遍布着大大小小褐色的颗粒,大的接近指头,小的只有米粒尺寸。一片片的颇为规整,肋骨和脊椎上也有细密的褐斑。
“脑袋上也有很多病变……”
孙婆婆用镊子从大张的嘴里夹出舌头,这里就更加明显了,舌根部位覆盖着一层暗绿色像是舌苔的东西,也凸起了密密麻麻的颗粒。
等孙婆婆再掏出一只眼球,即便戴着口罩和眼睛,高德也有些受不住了。不过眼球后端的变化让他吃了一惊,在胸腹涌动的恶心感消散不少。
眼球后端已经变得灰黑,延伸出几条常人没有的筋条,不知道是神经还是血管。仔细看眼球,瞳孔变成了椭圆,隐约像是细胞即将从一个分裂成两个时的状态。
接着观察盘子里的器官,从心脏到肺肝脾胆都呈现出肿大的迹象,表面处处是被酸液侵蚀的伤痕。
“脑子的情况也差不多……“
孙婆婆还要揭头盖骨,高德摆手止住了。
“这不是昨夜直接死掉的吧?”他问,“只是受了伤,到今天才死掉的?”
“是的,从医院拉过来的。”孙婆婆说,“医院就在离这十来里地的兵营,原本废弃了,中京府改成医院,把伤员都拉到那里。说是医院,能做的就是随便灌点药汤,是活是死就看伤员自己的命了。”
“我已经派了几只灰豆芽带着人去医院守着,有变异严重还活着的就先送过来,不过到现在还没送来一个。”
孙婆婆用了“变异”这个词,这也是高德看了尸体后的第一印象。在他看来,只要不是被疫魔之力直接冲击当场死掉或者魔化的,而后的变化就是变异。
比如这个少年,身上明显有很多种变异痕迹。眼睛变成重瞳,胃和肠道变得可以消化草甚至木头,心脏和各个器官变得强壮,骨骼也在为体型即将产生的某种变化做调整。
不过即便是这么健康的少年,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异,他死得很痛苦。
“孙婆婆,你跟王昆仑都拥有疫魔之力,”由此高德生出疑惑,“你们运用力量的时候,身体会产生实际的变化吗?我是说……比如手指变成触须,那是种假象,还是真的手指就成了触须?”
当高德用手办上身时,感觉像是套上了一层躯壳,自己的身体其实没有产生变化。王子赫也是如此,用表情符金瓜锤砸碎他的时候,是先砸碎了一层恶魔躯壳,再砸到他的凡人身躯上,跟《巨人》里的情况很像。
如果不是手办上身这种“魔化”,比如王昆仑的手臂变成刀枪斧棍的时候,到底是手臂真的变了,还是只套了部分恶魔躯壳,高德就不清楚了。之前他动用孽魔喀扎斯的能力长出来的“触须”,感觉更近似精神领域的东西,与他的身体无关。动用血魔狂怒者的能力愈合心脏,又是在身体内部,还有小丽说的那种凡人之力在起作用。
“这只手不行……”
孙婆婆晃晃她那嫁接的纤纤素手,再举起另一只手,细碎的喀喇骨裂声里,手指渐渐变长,直至变成五根类似藤蔓的长条,凭空晃荡。
“大人这么一说,的确存在着分野,”孙婆婆低沉的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有异能,家里人以为我得了怪病,把我丢到了荒野里,那时候身体的确很痛苦。随着年纪的增长,痛苦渐渐减轻,能力也渐渐稳定了。现在我都快忘了还有过那段难熬的日子,那时候我该跟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一样,身体也经历了类似的变化。”
“只是异能者的时候,身体的变化的确是真实的。所以每一次动用能力都很难受,那其实就是对过去那些痛苦的畏惧啊。”
孙婆婆看着高德,混浊老眼里闪过微不可见的光彩,“不过跨过那条界线就不同了。”
她甩甩手,藤蔓变得隐约透明,末端的手还在,就像套着手套一般。
“现在就不是身体的真实变化,而是一种可以变作实物的力量。”孙婆婆感慨的道:“真是神奇,这就是魔人的力量,我猜是从灰境里引出来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