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时在池瑛的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茶,一饮而尽。
这里头放了川香花椒茶叶,再加了一些盐,一到夏天的时候,姚氏就喜欢泡在这样的茶,放在一个巨大的凉茶缸子里。
“难怪哥哥的书都拿反了了。”
池瑛慌张的低下头去,见他手中的那本书好好的,耳根子一红,“阿时长大了,都会打趣哥哥了。还记得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在这个院子里。”
“阿爹受了伤,池家的人都去看他了,阿娘着急要生孩子,可哪个顾得上她?我不能进去,就围着这根李子树转圈儿!转了不知道多少圈,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方才听到了嗷的响亮一嗓子,听到你的哭声,我心中的大石头方才落了地。那会儿才感觉到,脚疼得很,低头一看,鞋子不知道何时丢了,光着脚丫子,脚底板扎了好大一根刺……”
池时听着池瑛絮叨的话,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池瑛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你只有这么长……软乎乎地,一晃……”
“打住!明日要娶亲的人是哥哥,这话应该我来说才是,那时候你只有这么长……”池时说着,也学着池瑛的样子比划了一下,“软乎乎地,全身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一样……”
“一晃明日都要娶妻了!再生小猴子了……”
池时一口气说完,池瑛听得目瞪口呆。
“我比你年长,我出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净是胡说!”池瑛无奈的揉了揉池时的脑袋,发现她头发草草的束着,忙站了起身,“我给你拿梳子去,不是去太白楼用饭了么?”
池瑛说着,脚步一顿,看了看池时身上的衣衫,有些艰难的说道,“怎么衣衫都换了。”
池时举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看了看,“早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种李院的角门口,传来了一阵嚷嚷声。
因为今日府中大门敞开,种李院的人都跟着姚氏去忙明日成亲的事情去了,这个角门没有人看着,便给拴上了。
“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说不听呢,先前在那大门口,我便同你说了,且不说我们东家有喜,忙碌得很,管不了闲事。就说你这档子事,也不该我们管不是。”
“你阿弟丢了,你应该去京兆府报官去啊,那里养着那么多衙役呢,能给你全城到处找去。这孩子若不是搁哪里待着,那就是叫拍花子给抓走了。”
“你再不快些去,那拍花子上了船走了道,那你想追,都来不及了!”
一个婆子的大嗓门呱呱的说着,格外的尖锐。
池时皱了皱眉头,朝着角门行去,刚走到面前,就听得一阵猛烈的拍门声,“池仵作,池仵作,求求你,求求你,帮我阿弟做主啊!”
池时听着声响,打开了角门,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个没有站稳跌了进来。
一见池时,他便噗通一跪,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看着池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是在长房伺候的,如今府中哪个不晓得,老太太已经不偏帮长房了,五房的池九太过邪性。
据说她那眼眸,就是勾魂使者的钩子,同她对视一眼,那是把要阳寿都钩掉的。
婆子想着,眼神不停地闪烁,一下子看左边,一下子看右边,就是不敢看池时。
“九公子,老奴拦了,硬是没有拦住。”
池时摆了摆手,那婆子余光瞟着,如同获得大赦一般,拔腿就跑了。
池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蹲下身去,看着地上跪着的孩子,“说吧,你进来了没有疯喊,说明是个有成算的。那个婆子虽然说的不中听,但却是最妥当的办法。”
“毕竟我只是一个仵作,擅长验尸。而追人,那是京兆府捕头的拿手绝活。”
像她在祐海的时候,验尸是她的事情,但是捉拿真凶归案这种事情,那都是陆锦的活儿。
“说说你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