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夏日山中,她被蛇咬了,是我给她解了毒。当时没有露面,年节宫宴的时候,她从我身旁经过,发现了我手腕上戴着银药镯。认出了我来。”
沈观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边,拿着几颗药丸,百无聊赖的打着珠子。
桌案上的杯盏,全都被他搁在了边缘,摇摇欲坠的,轻微一晃,便会掉下来。如今的京兆府尹姓夏名叫蒙正,坐在上头喝着茶,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周羡同池时没有马车可以坐,到达京兆府的时候,沈观澜已经来了。
“我知道赵兰汀是陛下给你瞧中的楚王妃,并没有怎么理会她。不过,今日我的确是约了她在盛景楼在,因为她说她寻找了一味罕见的草药,正是我缺的。”
沈观澜说着,抬手一弹,红色的那颗药丸咚的一下弹在了茶壶的肚子上,然后弹开,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京兆府尹的桌案下头去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池时,“我不如你,我治不好阿羡的病,可你找的人,治好了。如此这般,你临走前的出言不逊,我便不怪你了。”
“现在你是不是很开心,看到我即将要做阶下囚?死没有关系,不过你可以将那人介绍于我认识么?我下了很多种毒,混在一起,自问我自己都没有办法解毒了。”
“他是如何,将周羡身体里所有的毒素全部清干净的?我把过脉了,一点都没有残留体内。”
池时挑了挑眉,走到了沈观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哪位?这京兆府的地牢,又不是我家客栈,多住一个人,少住一个人,同我有何干系?我为何要开心?”
沈观澜一梗,斯条慢理地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就是这个,看着是一个镯子,但是由九个银珠子串成的。每一个都可以单独打开。一颗银珠子里头,藏着一颗药。”
“刚才夏大人已经给我看了那些药方子,我已经承认了,的确都是我写的。而且,我还发现了,前头的三个死者,我都认识。”
周羡脸色一变,同池时对视了一眼,“你说什么?”
沈观澜戏谑的笑了笑,他拿起一颗药,又弹了一下,这一回没有掉到地上,恰好落进了一只杯子里。
“前头的三个死者,我都认识。头一个国子学的老学究,我在寺庙里见过。我在那山上采草药,遇见他同庙里的老和尚,在那里练五禽戏。他不光话多,还喜欢动手动脚的。”
“折断我草药的一片叶子,被我骂了一通,那草药很珍贵。第二个孩子,我也认识,我曾经给她治过病。她是胎里带毒出生的,本来是活不过周岁的,我替她解了毒。”
“卖烧饼的那个,就更加认识了。他卖烧饼会经过楚王府门前,我吃过一回,觉得不错,从过年之后到现在,吃了一个月了,每日都吃。”
“我说怎么没有烧饼吃了,原来是死了!”
沈观澜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药方子是我写的,这样的药方子我写了很多,都堆在小楼里,那里头连个下脚地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他说完,摊了摊手,对着池时说道,“这么说起来,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就是凶手了。池仵作,搞不好是我睡着了之后,做梦的时候,起身去杀了人呢!”
“我觉得我有病,要不你带我去见那神医?”
池时听着,打了个呵欠,“哦,那实在是抱歉了,我认识的那人,只医人不医兽,怕是治不了你了。你若是非要治,那我给你介绍阿黄吧,我养的驴子说胡话的时候,便是阿黄治的。”
周羡听着,再也忍不住了,他咚咚咚的朝着沈观澜走了过去,“你没有说错,你就是有病!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说些什么玩笑话。”
“律法是当儿戏的么?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涉及人命官司,一旦确定了你是凶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是要死的!”
沈观澜见周羡动了真火,将手往背后一缩,“我只能说,我没有杀人。不是我干的。”
周羡叹了口气,朝着那夏府尹走去。
夏府尹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脸却十分的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