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湾。
酒席散后,张启年拒绝了村支书家特地整理出来的客房,选择回杨老九家与杨小满挤一晚。
他想离妻女近一点。
洗漱完毕,张启年爬上了杨小满房里那张一米八乘两米的旧木板床。往靠墙的那边挪了挪,给杨小满留出一半多的位置。
杨小满问道:“这床您躺着会不会硌得慌?要不我让大伯娘再找个垫子来垫厚一些?”
豌豆公主的故事他听过,他觉得张启年这种身份的人,就应该是男版的豌豆公主,怕他不适应这张旧木板床。
张启年道:“不会,不需要麻烦了。”
他被村民们敬了太多酒,头正晕着,只想躺着不动,根本就顾不上认床不认床。
“熄了灯上来睡吧。”
杨小满挠了挠头,很是拘束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跟有钱人睡……”
话说了半句,他自己先窘了,挺不对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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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觉得,张启年是大集团董事长家的少爷,而他是山坳坳里的穷小子,这么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如一块美玉旁边放了颗顽石一般。
他自惭形秽,仅此,而已!
张启年:……
床不硌人,但这句话太膈应人了,说得好像他是一个花钱买春的混蛋,买的还是个男人……
突然不想跟这小子睡一张床了。
看来这小子除了涨了点生意头脑之外,与十年前并没有太大区别,还是一样傻愣傻愣的。
杨小满看向张启年,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太好,语文最差……”
张启年:……
是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差吧。
杨小满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了。
四周的空气慢慢凝固起来。
就在这时,半开的房门被敲了两下,林春花泡了一碗葛根水,打算送进来给张启年醒酒。
“看您脸红得厉害,怕您难受,就给您泡了碗葛根水,喝了能醒酒,还不伤身体。”
张启年从床上坐了起来,受宠若惊地接过碗,一口气把葛根水都喝光了。
张启年说道:“谢谢……”后面的“岳母”二字则悄悄留在心里,没有说出口来。
林春花接过空碗,笑着道:“那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小满,别再磨蹭了,快点关灯,别耽误客人休息。”
林春花出去后,杨小满束手束脚地爬上了床,侧着身子躺在最外边的那一点儿位置上,不敢触碰到张启年的身体。
好在张启年瘦,旧木板床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他们这两个大男人并排躺着。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杨小满才逐渐放松下来。
然后他失眠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还来不及好好消化。
他的脑海里挤满了纷杂的画面……
一时是程娇娇含泪的双眸,一时又是程娇娇大姨刻薄的嘴脸。
还有他设想过的那些,农家乐生意兴隆、他们几个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画面无序地交替浮现,引得他时悲时喜、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