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柔原本并不想将那些事告诉林言。
今晚她找到林言,既是打算和林言划清关系,不想再给林言添麻烦,也是想让自己断了总是依赖林言帮助的想法。
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果她不讲明她的遭遇,林言就不会了解曹兴泽的可怕与凶戾。
一旦林言一时冲动,一意孤行的要激化冲突,把事态闹大,那林言之后要遭遇的绝望,可能会比她所经历的更加浓烈可怖。
“...前段时间,我爷爷无缘无故的被人打进了医院。”
“爷爷当时的情况有些严重,家里能拿出来的积蓄,根本不够用。”
“妈妈哭着,跪着求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关系,想要弄清楚是谁打伤的爷爷,想要争取一个公道,道歉,还有赔偿...”
“但那些答应着要帮忙的人,最后都缄口不言,任凭妈妈怎么央求,都不愿再和妈妈有什么接触。”
“...后来,我们才知道,打伤爷爷的人,名字叫曹兴泽。”
苏婉柔咬紧嘴唇。
她已经尽力想要把事情说的简单一些,不想描述的过于绝望,但就算只是这样大致提起,她的心中都止不住的难受。
爷爷苏醒后,一家人才真正知道了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谁也没想到,导致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被打的没了人样,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起因,仅仅只是一根烟头。
一个老人差点没了命,一个家支离破碎,陷入绝望,只是因为一根烟头。
一根曹兴泽吐出来的烟头。
苏婉柔深深吸下一口气,闭上眼睛。
“...妈妈知道曹兴泽的身份,但却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相信曹兴泽可以一手遮天。”
“她联系电视台,联系网络媒体,联系司法,联系那些办公楼里的大人物...哪怕没有道歉,没有赔偿,也要争取到一份公道。”
“可她等来的,却是曹兴泽联系媒体写出的抹黑爷爷的新闻。”
“电视里,网络上,病床上的爷爷反倒成了那个作恶碰瓷的人,被人口诛笔伐。”
“而曹兴泽,却陪着那些大人物参加酒局,让那些司法暗示妈妈不要自找麻烦...”
苏婉柔声音越来越低。
这段时间,她,姐姐,还有妈妈所经历的一切,远比她所描述的更加绝望。
哪怕放弃寻求公道,打掉了牙往肚里吞,爷爷后续情况的逐步恶化,医院的冷漠逼迫,也让一家人越发崩溃。
直到姐姐所认识的那个大人物伸出援手。
要不是那位先生,她的爷爷恐怕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和悲痛会给家人带来什么,自己会不会继续坚持,她仅仅只是想象都无法想象下去。
林言的目光一时有些压抑。
两世为人,他的观察力早已敏锐到极致,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苏婉柔是在有意的把那些经历含蓄着说出,并不想描述那些真正的无助和绝望。
撇开那些经历不谈,单苏秉国的伤情,就没人比他这个亲自治好苏秉国的人更清楚。
苏婉柔说的只是有些严重,但事实已经根本不是单纯的严重两个字所能描述。
全身多处重度骨折,哪怕手指都没放过!
体内近八成脏器剧烈受创,颅内大出血!
脑部动脉,垂体,小脑,甚至脑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将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活生生打成那样,简直比杀了对方还要残忍和折磨!
林言当时作为并不了解情况的旁人,仅仅只是大致检查了一番伤势,都深感愤怒,其之恶劣,可见一斑。
“...难怪当时她们不愿意说出详情。”
回过神来,林言目光低垂,回想起先前询问苏婉婷和苏母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