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丹生念着幼时情分,起身双手接过了茶,才淡声道:“一切都好。”
顾辉烨点点头,又看向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身丝质黑衬衣,配同色西装裤,骨节抵着额,脸部线条流畅如最完美的雕刻,因为过白显得有些疏冷。
姿势恣意,有无法拘束的随性和野。
这是一个顾辉烨意料之外的客人——气场极强,身份未知,又与顾丹生交好。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可他不敢认。
因为顾忌着,就有些拘谨。
连今日请顾丹生的来意也说得磕磕绊绊,“沈老爷说上回葬礼一事很抱歉,本意是想给您一些九味天紫丹,但不知道怎么联系您,所以找到我这里,说是想给您赔个罪,正好他寻了件明清的字画,想请您鉴定一二。”
京城谁人不知,顾丹生酷爱古董字画。
这个条件一开,顾丹生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不一会儿,沈昊林便携着一卷纸筒而来,同行的还要几位世家家主。
又是好一番寒暄。
沈昊林先是给顾丹生赔罪,言辞倒是十分客气。
顾丹生笑着摆手,“沈总客气了,我小时候有幸得沈老爷子调养过身体,不然我如今还在卧床,区区小事,沈总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话锋一转,“沈总如今清闲了吧,女儿大才,后继有人哪!”
沈昊林的笑顿时就僵在嘴角。
好半晌才道:“顾少有所不知。”
顾丹生挑了挑眉,“哦?”
“我家大女儿在学校表现实在是顽劣不堪,别说高考,她没有被开除都是因为沈家的面子,但她大言不惭说要当家主,老太太也依着她,我想着她不会那就好好教吧,可至今为止我连见她一面都难,这个态度哪里像是担得起大任的样子,真太胡闹了。”
沈昊林面露苦涩,“若是她有小女儿一半懂事就了,我就是个操劳命,哪来什么的清闲哪!”
这样一个操心的父亲形象,就连顾辉烨也劝:
“沈总别生气,孩子还小,高三学业重出来放松一下也是正常,再说不是还有您吗?咱们当父亲的不就得多操劳?”
那日葬礼,沈老太太说沈家大小姐以后就是沈夭夭时众人都在,同时也都接到了沈昊林私下里的“通知”。
原本想着不参与不站队,没想到这个点突然撞上,又是在顾少面前,那得表个态了。
“那倒是,孩子们胡闹,还不都是因为有您和老太太撑着,沈氏没了谁也都不能没了您啊!”
“是啊,孩子还小,玩心重也是正常,沈总辛苦了。”
“……”
一口一个孩子,一句一个离不开,沈夭夭不堪大任的基调就给定死了。
沈昊林若不是沈夭夭父亲,顾丹生都要夸一句妙。
但他偏是。
这就让人很反胃。
“顾少,不说那些了,”沈昊林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说,将携带的字画摆了出来,“顾少,您看看,这可是那位的真迹?”
顾丹生却没动。
他看了看沙发上垂眸沉吟的男人,有些玩味。
“您来?”
景御抬眼,薄薄的眼皮因为这个动作在眼尾多了几道褶子,而过分凌厉。
沈昊林下意识抖了一下。
您?
谁能当得起京城顾少的一句您?
众人惊疑不定。
景御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幅画前。
一米九的身高压下来,沈昊林等人深刻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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