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向上,自该超越自身所处之境地,与其觉得我想渡死地这一劫,不如讲是我想渡这一难,因为我之心向之物,不容旁人觊觎。”
她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一个已经生成了完整人性观念,她有是,有非,有坚持,心坚韧得像钢铁,从她的言语与行为上,他完全看不出她才真正“诞生”三年,反而比任何一个人更懂得面对自己的内心。
从这一刻起,谢郢衣才真正将她完全看成一个独自自主的人格,而非一个才十几岁、刚从娇宠舒适环境之中来到一片残酷现实世界的懵懂不安少女。
他按压下律动不正常的心跳,忽然道:“我听禾真上人提及过,死地内有一处禁地,是在那片药植的后方,那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流沙地,十分危险,即便是死地族人亦不能轻易踏足,但同时,我看得出来那片禁地对他们而言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你不觉死地的规矩本就挺不正常的,或许就是为了掩藏什么重大的秘密。”
“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谢郢衣道。
陈白起想了一下,她道:“那片禁地开启应当是需要一把钥匙,但我不知道那把钥匙是什么,或许是一个凭证,也或许是一样东西,我需要一个方向。”
谢郢衣看着她,缓缓道:“我会想办法替你打听的。”
——
在稍晚的时候,禾真上人又提了食盒过来了,陈白起吃着豆渣子口味的干饼,和着一碗菜稀小栗粥,看着谢郢衣与禾真上人在一边随意地聊着天,当然大部分是禾真上人在讲,而谢郢衣时不时地应上几声,但即使这样禾真上好似受到了鼓舞一样越来越起劲。
然后禾真上人又找了个借口,在你有心,我有心思的情况之下,两人又一起出了门。
陈白起等两人走后,看着桌上剩下的吃食,走到了隔壁的洞穴,在门口处朝内看看。
……他一日都没有出来吃东西了,是在睡,还是身体不适?
但她也没有听到咳嗽声了。
日色渐暗,洞内的光线也逐渐昏沉,她隐约看到石床边有一道灰黯绰绰修长的身影,他久久没有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入定了。
“楚王……”
陈白起奇怪地走前一步。
忽然,空寂的洞内响起了他如孤琴独奏,琴声清丽,清幽中偶有珠玉跳跃,又再低沉下去。
“若不想被人听见,便不要再唤我楚王。”
听到他出声了,陈白起这才确定他没事,只是这一日他都待在洞里做什么?
“确是不妥,可……该如何称呼你呢?”她语气婉转,恰时风边的轻喃,忽从耳边流过。
他动了一下,动有些僵硬,仿佛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导致,他微微垂下眼,如歌伴琴,繁音渐增。
“白起……”
“——唤我。”
陈白起表情一滞,像是听错了一样,荒谬地重复一遍:“你说……唤你白、起?”
他待发麻的腿恢复知觉后,便行步越过了她身旁。
见他朝外走,陈白起转过身,不解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他顿了一下,没有转身:“为何这样问?”
她低下头:“方才听你的口吻,好似有一种怀念、悲痛、追悔的……好似不是随意取的吧。”
楚沧月久久没有声息,他没想到她会听出来,他从不与人提起当年她的事,但在这一片昏暗到连神情都不必去掩饰的环境之中,他一向固若金汤的心防松懈了一瞬,他声线极低极细,但每个音节都清晰可闻:“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听到有人在耳边提起了,只是怕以后无人再唤这个字……”
所以,他宁肯舍弃自己替她去铭记。
陈白起仿佛听见他的言下之意,她站在原处没动,在楚沧月离开不知多时,她根底似生机一样伫在原处。
叮——
系统:警告!检测到人物情绪有巨大的波动,系统将自动清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