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许问很晚才回到明山为他们准备的营地。
西漠苦寒,晚上是真的非常冷,许问有战五禽护体,也还是感觉到浓浓的寒意。
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冻得一激灵,小跑着回去,一眼看见火把下面缩着一个人,穿着皮袄也冻得缩成了一团,在等什么的样子。
许问愣了一下,小跑过去,看见是明山。
明山眉毛胡子上都是冰雪,但还是向许问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回来了。”
“您这是……在等我?”许问愣怔着说。
“您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当然得照应周到了。”明山笑得很和煦,给他指了个方向,说,“您的帐篷在那里,条件有限,没法一人一间,只好把你跟你师父安排到一起了,没事吧?”
“没事,这样很好。”许问连忙说。
“那您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明山笑着向他拱手,姿势还是有点哆嗦。然后,他转过身,向着营地边缘的另一个帐篷走去了。
许问看见他的背影消失才往他指的那间帐篷里走,掀开棉帘进去,一股热气立刻迎面扑来,冲得他又一个激灵。
篷里篷外,竟然像是两个世界。
“好暖和!”许问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怎么会这么暖和?”
夜已深,连天青还没有睡,他掌着一盏灯,坐在案边看着一卷东西。
灯火明亮,把他的影子映在帐篷的里子上,不摇不晃,让许问心里的温暖越发明显了。
“抄了你的点子。”连天青头也不回,又翻开一页,嘴里说道。
什么意思?
许问没明白,等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之后,才笑了起来。
这里搭的是帐篷,不是挖的窑洞。帐篷是棉的,很厚,外面还有油毛毡之类的东西,本身就很防风保暖。
但能在如此的寒夜保持这样的温暖,单靠帐篷本身不可能做到,还做了一些其他的设计。
这设计跟许问在绿林镇外,为逢春城难民做的那个非常相似,往下挖深了一些,引了火道,用火来增温。
这的确就是抄的他的点子,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出这么大的一个营地,足也可见明山和流觞园的实力。
许问看完回来,没问连天青在看什么,反倒是连天青自己把手中书卷递了过来,说:“你来看。”
许问接过来看了两眼,立刻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是今天下午那些大师们的“会议记录”。
祝老汉的事情来得突然,好像打乱了流觞园即定的流程,但其实并没有脱离流觞会本身的宗旨。
流觞会把这么多顶尖的工匠大师邀请到一起,就是为了请客吃饭吗?
当然不是。
他们请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像这样让他们畅开来胡乱“闲聊”的。
他们技艺精湛、经验丰富,脑子的每一条褶皱里都藏着独门技巧与成形或还未成形的新想法。
他们这种情况,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做着早就熟练的那些重复过千百次的工作是没用的,想要突破,必须要多看多想多交流。
这流觞会,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一次绝佳的交流机会。
只是在明山本来的计划里,这次交流应该放在饮宴之后,有一个主题,使用一些道具、做出一些仪式感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席天幕地,还是这种冰天雪地,乱糟糟的就开始了。
但不管环境怎么样,思想和灵感碰撞的火花仍然是实实在在的。
明山早有准备,专门安排了一批人,每组人旁边分配一两个,快速把大师们谈话的内容全部记下来。
连天青递给他的,就是这些记录。每一卷的字迹都不一样,但格式统一,专业术语准确,显然是经过了不段时间的统一训练。
连天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