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徒工试院试张榜。
毫无疑问,许问位列第一,江望枫名列第二,第三名仍旧是岑小衣。
虽然在考场评分最后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但他的成绩与分数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名字仍然列在了他该有的位置。
只是他的成绩、他的未来,都已经随着那一斧子,彻底的灰飞烟灭,再也不复存在了。
府衙前的榜单下人流依旧熙熙攘攘,只是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猎奇的兴奋。
岑小衣这事根本瞒不住,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到了放榜的时候又传了一遍,几乎人尽皆知,人人皆骂。
会来到这里来看榜的基本上都是行业相关人士,他们平生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手,也就是工作能力出问题了。岑小衣为了徒工试下此狠手,简直是所有人的梦魇化身内心大敌。
这个时候,如果诅咒能化成实质的话,他已经换着花样死了百八十次了。
不过听说岑小衣在牢里过得也不是太好。
有人打点过了,指名道姓要让他不好受。狱卒收了钱,整人的花样那肯定是花样繁多别出机杼的。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也许不止一家。
毕竟岑小衣事发,又丢了靠山,得罪的人那可就太多了……
许问当然不会去看他,这几天倒是抽空去看了下徐林成。
本质上来说徐林成是被岑小衣害的,他也把仇恨全部倾泄在了岑小衣的身上。但就算是正当防当,他的胳膊折掉了也是许问动的手。
许问当然不会因为这事感到内疚后悔——再来一次,他也会这样做,但他还是请人打点,去探望了一下他。
徐林成坐在牢里,情绪很平静。
他一个人一间牢房,坐着的干草很干净,身上衣服明显也换过,看来狱卒不仅没有为难他,还给了他比较好的待遇。
他正拿着一把小刻刀,慢吞吞地雕一块木头。
他只有一只左手了,没办法拿着木头,只能用脚踩着。
他的左手明显不如右手那么灵活,使用刻刀的动作有些笨拙。但他却刻得非常认真,一点点熟悉着全新的感觉。
“你来了。”他听见动静,抬头看许问。
“我倒不知道,牢里还能用刀。”许问看着他手里的工具说。
“平常当然不行,但我这边……有人说了话,所以破了点例。”徐林成抬头向着许问身后示意了一下,许问回头看,正好撞上狱卒收回的目光。
看来也是有人花钱打点,但也还是有人一直盯着的。
“我记得你最后跟我说的话,谢谢你。不过我想过了,管人买卖什么的我都不行,我还是想做这个。”他自嘲地笑道,“所幸我这胳膊虽然不如右边的好使,但总还有两把子力气,细活做不了,粗活总还是能行的。”
木雕可不是粗活……
许问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反驳,而是笑着把手里带来的食篮递给了他。
“我过两天就要去服匠役了,没法再来看你。不管怎么说,祝你一切顺利。”
许问说得很认真,徐林成没有笑容,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左腾一起跟着孙博然在做事,虽然没有名分,但还有点模样。他义父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了。
许三等旧木场学徒千里迢迢赶来了林萝府,他们都知道了连天青离开小横村的事情。
他们跟许问不一样,许问是正式拜师的,是连天青的“徒弟”,他们则只算连天青的“学生”,更多地隶属于姚氏木坊。
他们中的一部分通过了徒工试府试,一部分只通过了县试,按照徒工试标准,都还没有出师,没有到服匠役的时候。
这种情况,如果他们要继续考试,就视为没有出师,可以暂时不需要服役。
但如果决定出师自立门户,那就必须通过梓义公所申请服役,不然拿不到执业证明,无法单独做活,也不能进大工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