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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实践需要体力,需要长时间的专注力,非常辛苦。
但连林林从不落于人后。
许三和钱明他们怎么做,她也怎么做。有时候因为一些特殊因素比他们做得慢,她就做得更久,用时间和更多的努力补回来。
她也许是想要证明什么,也许只是出于纯粹的热爱,许问不知道,但却全部看在眼里。
现在,其他学徒有了一个正式的机会可以继续往前走,可以证明自己,但连天青刚才所指的“所有人”里,明显并不包括她。
连天青跟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他很珍爱自己的女儿,也不觉得女孩子就只配坐在闺房里相夫教子。但就连他,也在这种时候下意识地忽略了她。
“嗯,可能是不行。”许问承认。
纵观历史,回首当年,来自千年之后的他非常清楚这个时代的女性遭受着什么样的限制。
女状元、女将军,几乎都是只能存在在话本里的传说。
“果然是这样。”许问直言不讳地承认,连林林的表情反倒开朗了一些。她从缸里舀起一瓢水,一边洗碗一边嘟着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鲁班墨子丁缓蔡侯,全是男的。自古就没有女工匠!”
“不对。”许问摇头,“嫘祖是纺织始祖,就是一位女性。”
“……是哦。”连林林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学习手艺,是因为我喜欢。不能去考徒工试又怎么样,我还是喜欢!”
云开雾霁,连林林从来都是这样。她的脾气也好、烦恼也好,从来都来得快,去得更快。呆在她身边总会感觉暖洋洋的,令人非常惬意。
许问也笑了,他接过连林林洗净的碗,用一块布帕擦干,说:”没错,喜欢就去做。就算不能参加徒工试又怎么样?工匠是要留手艺在人间的。你的手艺,会把你的名声传下去。“
连林林的眼睛闪闪发亮,她砰的一声把碗扔回案上,豪气地说:”对!我连林林就算不能当官,也要让后世记得我的名字!“
许问不记得听过她的名字,但还是真心实意地说:”加油!“
自那之后,连林林真的变了个样子。她依旧和以前一样努力,但心底有根弦仿佛放了下来,变得更加从容笃定。
她不在急于眼前的一时得失,把目光放在了更远的将来。
学习之外,连林林还包办了许问他们出行的一切事宜。衣食住行,应试准备,她样样想在头里。
她笑着对他们说:“考试得你们自己来,我帮不上忙。但考试以外的事情,就交给我啦!”
她仿佛天生有点小脑不发达,时不时就会被什么东西跘倒。她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忙出忙进,眼看着离考试只剩五天了。
“师父。”
许问放下多余的思绪,走到连天青面前,尊敬地叫道。
有些人像水塘,看着很深,其实一半都是淤泥;有些人则像幽潭,水面清澈,却深不见底,完全不知通向何处。
连天青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跟着他学得越久,许问越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
“看看。”连天青说。
许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那是一个奇形的木构件,有曲有直,有圆有方,弯弯扭扭,一时间很难形容究竟是什么形状。
连天青接过来,翻来覆去,目光扫过每一个细节,同时左手拇指不断点动,完整地抚摸了一遍它的表面。
他看得非常慎重,态度明显比平时认真许多。
过了一会儿,连林林又抱着一堆东西抱了出来,路过她爹身边时随便瞥了一眼,顿时瞪直了眼睛,小声惊呼了起来:
“十八巧?你练成了?”
她凑过来细看,接着又是一声轻呼:“好厉害的杉木巧!”
十八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木字,巧中又有一个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