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终么……”
卷滂听出对方弦外之音,语气艰涩。
但见身后王子溪濯与一众老部下还在巴巴看着自己,只能咬牙而起,而后跪拜道:“败军之将,本无颜乞求活命。但此战非你我兄弟私斗,乃是齐梁国战。师兄背后代表吕齐之王,而师弟也身负保梁王子嗣之责,还望师兄以国事公事为念,容我等以战俘身份苟存!”
“国事?公事?”孙坡嗤声连连,却没有驳斥。
反而挥挥手,让一名书佐上前,当着卷滂等人的面,朗读一篇文章。
正是田籍亲自操刀创作的“狗洞军神”故事。
故事内容极尽猎奇之能事,当中节奏爽点把控之准,情绪起伏变化之快,乃是此世罕见。
然而此时众人心中只想着活命,哪里有闲心欣赏个中妙处。
反而因为故事角色处处对应现实人物,越听越觉得难堪。
卷滂更是悲愤道:“所谓成王败寇,师兄为胜者,今后如何修写史书自行其是便可,何必来此当众羞辱于我!”
“看来过去十年内,师弟依然不了解我。”孙坡轻轻摇头,神情萧索,“权势、名利、胜负,这些师弟看重的东西,却非我所求。”
“我若真在意这些,以当年梁王待我之诚,可谓唾手可得,何必等到今日?”
说到这里,孙坡目光抬起,投向无穷远空,似是回忆,又似渴望道:“我当年化名泊隼,便是期望随遇而安,逍遥自在。有容身之所,有妻女相伴,有弟子论学,此生便足矣!何必为了区区上将军之位,案牍劳形!”
“区区上将军之位?!”
原本卷滂一直低伏于地,闻得此言,却是勃然而起,激动道:“师兄可知师弟为了你口中的‘区区’,耗了多少心力,流了多少血汗,舍了多少钟爱,乃至白了少年头!”
“唉……”孙坡收回目光,长叹一声,“看来你我虽同出一门,终究还是志不同道不合。”
“如此说来,竟是田博闻那小子跟我性情还更合得来一些?”
“早知当年我就学游者好了。”
孙坡摇头失笑。
学游者当然晚了。
他已经在兵道一途上泥足深陷,虽为大能,身心却已经套上重重枷锁,无法回头了。
想到这里,已经将近完成复仇的孙坡,一时感觉兴味索然,倦意上头。
“你自行了断吧。”孙坡将佩剑扔到卷滂脚下,“你的妻小亲族,以及其他人的去留,自有新王处置,与我无关。”
卷滂自知死劫难逃,不禁再次跪地,老泪纵横。
不过就在他下定决心,举剑准备自刎之时,周遭忽而烟雾四起,不过三息之后,便成氤氲一片,视野严重受阻。
“是谁在妨我!”
孙坡怒声大喝道。
……
洪沟河道上,田籍带着六百无头战士来回冲杀了两轮,便停止了进攻。
此时河道上,已经没有任何完好的船只,更没有任何成规模的抵抗。
特别是主帅卷滂与王子溪濯逃离后,直接引发全局崩溃。
胜局已定,田籍见好就收。
无头战士是利器,每一头都珍贵无比,不能浪费在追逃、补刀这些琐事上,免得折损。
虽然他已经解决了转化率的难题,但也无法凭空造出一头来,“原材料”依然珍稀。
正好王子夷乌高举大义旗号,开始收编降卒,田籍与孙氏的几名副将校尉商议了一下,撤出了战场。
不过正当众人准备回营休整的时候,一骑快马前来求援。
求援之人,正是孙坡留守梁囿入口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