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燕三郎从容回礼,“今趟有幸目睹铁将军风采,幸甚。明午我作东,请铁将军在唤和楼用饭,不知赏光否?”
唤和楼是火桐城内的高档酒楼,在那里请客吃饭算是很有排面。
当然千岁也喜欢去,掌勺的大师傅据说是从安涞请去的,功力不凡。
“想去得很。”铁钊扼腕,“可惜我明天就要返回军中,天不亮就得走。”
木夫人刚从侧厅进来,闻言“呀”地一声:“明儿就走?”
她声音一下抬高了三度。
铁钊苦笑:“军令如山,不得不走。孩儿今日能回还是……”
还是挤出来的时间。
他没说下去,木夫人闷闷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就走。
铁钊想追过去,铁太傅先他一步站了起来:“你坐着,我去就好。”言罢匆匆安慰老妻去了。
铁钊怔忡一会儿,才怏怏坐下。
燕三郎茶杯在手上转了半圈,忽然道:“铁将军赶着去平定南叛?”
铁钊心里一懔,表面却不动声色:“何以见得?”这小子怎知他不去打伪铎?
“铁太傅昨日才说过,平泽关粮仓被烧,安涞城一定会调你出兵。今天你就赶回来了,可见这场仗不好打。”否则也不必战前一定回家面见双亲。
燕三郎慢条斯理道,“你从小南天出发,离你最近的战斗就发生在南叛的领地。现在童渊族的粮食供给出了大问题,童渊军同时面临西线和南线上的巨大压力。这种情况下,你要尽快缓解同胞的压力,就会直扑南叛阵营。”
铁钊认真审视他:“分析得不错。”
依旧不提燕三郎的判断正确与否。
少年不畏他虎狼般的目光:“铁将军不必忧虑。与我合作有百利无一害。”
铁钊已经听父亲说过颜烈与燕三郎的交易了,再听此言不由得笑了:“百利何解?”
“我若当上青云宗山长,定与铎人划清界限。”燕三郎淡淡道,“铎人能从千渡城行船至平泽关,目前未知青云宗是否真与铎人勾结——一旦确定,那么南叛、西铎和青云宗沆瀣一气,铎人即可经由水路自行运兵。届时整个宣国南部都被这三家牢牢把控,童渊人夺回失地的可能日益减小,甚至要失掉落日平原。到得那时——”
他一字一句:“叛党真正成势,童渊族地位危矣。”
铁钊敛起笑容:“这样看来,青云宗态度至关重要?”
“谁说不是呢?”燕三郎轻声细语,“只有青云宗与南叛、西铎都划清界限,童渊族才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这些,铁钊都知道利害:“你打算怎么跟我们合作?”
燕三郎也很痛快:“铁兄只需按照既定计划,越快击败南叛越好,不过,请你将敌人赶离蜈河流域,让他们接触不到水路。”
南叛若是退出蜈河流域,就不能与乘船而来的铎人会合。
“我听说平泽关附近有百里沃野,再有个把月就到收获时节。”燕三郎这几天已经从铁太傅那里打听到不少情报,“粮仓被烧,童渊军不能再失掉这批夏粮;反过来对南叛也是一样,只要控制了这块地区,也就算真正截断敌人后路。”
所以,安涞城才会急调铁钊进攻南方;所以,铁钊和南叛之间的战役必定凶猛无比。
这是生死存亡之战。
铁钊挑了挑眉:“然后呢?”这和他原定的方案有些不同,但可以调整。
“铎人一定着急。”燕三郎微微一笑,“他们会向青云宗施压,那时就轮到我上场了。”
铁钊摸着下巴沉吟:“你有多大把握,能拿下青云宗山长之位?”
“原本渺茫。”燕三郎也不瞒他,“但若是铎人着急,那就很大了。”
对青云宗来说,他是实打实的外人。一个外人想当上玄门的山长,天时地利人和,总得占上一样吧?
如果没有任何优势,他只能自己生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