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洪滨人氏,家在澜江支流洪滨河。”黄鹤声音更低了,“澜江发大水,她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她自己和女儿逃难到盛邑,给人做女红为生。这些天她听市井中有人议论,说是天工局承建的龙口堰溃堤,才导致澜江水患,但自己又没胆子,于是出钱找泼皮来咱家门口使坏。”
他说到这里,也担心燕三郎郁闷,紧接着就道:“少爷莫为这些庸人所扰,待澜江水患的原因水落石出,他们自然再无从记恨。”
燕三郎嗯了一声,没问他如何处置那婆子。黄鹤办事稳妥,他还是放心的。
“你该不是给钱了事吧?”白猫的尾巴翘得老高:“澜江水患与我们无关,这抚恤的钱也不该我们出。唔,该让黄大去恐吓她一番。”
黄鹤还未接话,外头唧唧两声,却是黄三黄四领人进来了:
胡秋。
“少爷。”胡秋先向燕三郎见礼,而后道,“南边儿出事了,青鱼寮被州官查封,以后咱们的生意还得另外找人押运。”
众人都是一惊:“以什么罪名查封?”
“勾结水匪!”
燕三郎的眉头这才皱了起来:“青鱼寮勾结水匪?”
白猫即道:“极有可能。茅定胜那帮子手下原本就不是良民。你往南边发命,让他们再找一家信得过的合作就是。”这两年澜江水匪横行,她也是知道的。
燕三郎却道:“青鱼寮和我们合作已久。现在青鱼寮被查封,恐怕火星子也会蹦到我们身上。”
胡秋挠了挠头:“和青鱼寮合作的商号多得很哩,往南走的船队,十有三四要跟它打交道。”
“可是其他商号不像我,和茅定胜有些旧交情。”燕三郎心里通透,吩咐胡秋道,“我修书一封,你送去护国公府交给贺夫人。”
胡秋应了。
……
当天傍晚,贺小鸢就回信了:
七日前,卫王召茅定胜入宫,在御书房当着韩昭和几位老臣的面,训诫一番。
这“一番”就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茅定胜被骂得垂眉丧气,出宫时像霜打过的鹌鹑。
燕三郎放下信纸,笃定道:“青鱼寮完了。”
青鱼寮被揪出勾结水匪、两头吃钱,那下场铁定好不到哪里去。
千岁也看了信上内容,纤指点着自己柔嫩的面颊:“萧宓还是给茅定胜留了几分薄面,否则不会只是叫他进御书房斥骂一顿。”没在廷议的时候揭露此事,萧宓就是不想后果再扩大化。
毕竟,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还是澜江水患。
“茅定胜身份特殊。”燕三郎也沉吟道,“王上不想处理掉他。”
茅定胜原是叛军首领,无论萧宓用什么理由处罚他,难免别人多想。横竖昔日的茅大统领现在只是闲人一个,对萧家江山不再有任何威胁。
“你在想什么?”千岁侧头看着他,“肯定不止跟茅定胜有关。”
“我在想,有多大可能王上会认定我与青鱼寮勾结,勒索凤崃运河?”
阿修罗一双藕臂从后头攀过他的肩膀,在他胸前交叉。“很大,尤其在澜江水患发生以后,在你沉睡了半年无法为自己反驳之后。”
她下巴按在他肩窝里:“或许他还会想,就算你是清白的,没有勾结之心,却难保手下人不生歹念。毕竟凤崃山离这儿千里之遥,你也管不住那里的人心。”
燕三郎深深吸了口气。
……
次日又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
燕三郎打消了一大早出门的念头,因为宫里通传了:
卫王午间要到邀景园来用膳。
今日王廷休浴,官员都不上廷,萧宓当然也得了一日假期。通常这一天他早有安排,不过邀景园之行看似是临时起意,因为臣子通常要为君王莅临准备三天以上时间。
邀景园从接到消息起就忙活开了,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