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也在后头叮嘱他:“今晚就宿在野外,别去驿站。”黟城里的军令,驿站会很快得到消息。如果他走在官道上,驿站还能向官家提供线索。
男孩路过一条小溪,灌了整皮囊的清水,但没在这里停留,而是策马远远离开了。
在野外,夜晚的水边不安全。
最后,他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坳,准备露宿。太阳仅残的一点余晖,也消失在山后头了。
大黑马刚刚停下,草丛里居然跳出一只兔子,哧溜就往外就跑!
大肥兔!男孩瞪大眼,跳下马就想去追。
可他今天是头一回骑马,又踩不着马蹬,只能靠自己的腿力夹住马腹保持平衡。驰骋了个把时辰下来,双腿早就又酸又麻,这时下马,扑通一下就跪了。
“咚”,兔子听到后头重物落地声,逃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一双雪白的柔荑伸来,将兔子一下抱起。
兔子惊慌蹬腿,但女郎抚了抚兔子脑袋上的软毛,它居然就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虽然三瓣嘴还动个不停。
千岁抱着兔子站在男孩面前,一袭红衣,眉开眼笑:“免礼!”
那一下摔跪,他正好朝向她。
男孩不顾疼痛,飞快爬起,拍了拍双腿。
千岁轻呼一声:“你受伤啦。”声音里却全无心疼之意。
从马上掉下来,他没摔断腿已是万幸,但走路已经不太利索。
她的声音里哪有半分真心?男孩也不为意。这一回是他疏忽了,骑马都没摔着,反倒是下马险些摔个狗啃泥。
他见到肉食在前,就忘了危险,下次不会了。
他看了看千岁,那双小手几乎和怀里的兔子一样白。这千金小姐并没有亲力亲为的意思,所以他只好忍着痛,一瘸一拐找来石块架了个围塘,又去收集树枝树叶。
可是前几日下雨,深山的树叶还潮湿,不容易点燃。
他想了想,又去刮取木棉树上的棉絮,这才点起了一捧营火。
深秋的夜晚寒凉,在效区尤其需要火焰的光暖。千岁也情不自禁靠近,顺手拍断两根圆木,递给他一根:“坐吧。”
把圆木当凳子坐好,男孩才从怀里取出两个馕饼,看她一眼,又多取一个,然后烘在火边。他心细,下午虽然急着出城,也没忘了买好干粮再上路。
男孩看着千岁怀里的兔子,咽了下口水。
“看什么看?”她白他一眼,把兔子抱得更紧了,还捏了捏它的长耳朵,“兔儿多可爱啊,你为什么要吃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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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不喜生水,这才纡尊降贵出手,砍下一截毛竹,取竹筒架火烧水。
男孩卷起裤腿,正在处理伤势。方才从马上掉下来,腿先着地,他用手撑着。万幸腿没摔折,但是双手都擦破了,膝盖更是疼得厉害。
他用清水简单地冲洗伤口,将树叶和泥砾都冲掉,露出底下看起来红紫可怖的伤口。
千岁在一边看着,信手往不远处指了指:“这是牛膝草,这是三七……”顺口点出三、四种草药来,“去取来捣烂敷治伤口,可以快速止血,又治跌扑肿痛。”
男孩依言都去采来,在她掏空的竹节里捣烂了草药,敷到伤口上。
下一瞬,他的脸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痛,痛得匪夷所思。
那感觉,就好似有人拿着七、八根钢针在他血肉里一阵翻搅!
千岁看他额上冷汗涔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由得同情地叹了口气:“药性是冲了一点……忍忍吧,谁让你运气不好,这附近找不见止痛的草药。”
她真不是故意的?男孩看也不看她,闭上眼默默忍耐。
好一会儿,痛感才慢慢降低。他抱臂坐在圆木上,许久不动。
这时水烧开了,咕嘟作响,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