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只见一支支残荷轻轻摇摆,嫣然生姿。
小楼顶层的双推雕花窗子大开,楼内陈设非常简洁,雪白的墙壁上简简单单的挂着几轴笔墨恣肆的山水画,但是一几一案、一榻一柱俱有古意,
窗前不远处生着一只红泥火炉,架在火上的汤蠖刚刚煮开,水中泛起了细密微小的水泡,炉旁的小方几摆着茶具、茶叶。
气质雍容、举止优雅的萧颖跪坐在榻上,使一柄竹夹轻轻夹起温润如玉的杯子放进一个盛着滚烫热水的小瓷盆里。
跪坐在对面的裴淑英兴致勃勃的看着萧颖洗杯。
萧颖微笑着说道:“这水初沸,叫做‘微有声’,旁人煮茶汤时,此时就会加入油、盐、葱、花椒、薄荷等物。但是阿娘和郎君只喜茶纯正清香,故而除了一瓯清水,其他佐料一概不用,这样茶闻之清香提神,入口时微有苦涩之味,但后来却是甘美无比,久而久之,我也不习惯了,不再喝百味俱全的煎茶了。”
裴淑英微笑道:“茶饮之道我也懂一些,可王妃所说的这般饮法,倒是不曾试过,今日定要品尝品尝。”
汤蠖中的沸水此时如涌如泉珠,萧颖用一只精致的瓢先舀出一瓢水,倒一部分进了放有长条茶叶的茶壶里,盖上了盖子,将头倒水倒入桶里。接着用竹夹在汤蠖中优雅地搅动,直到那水顺着一个方向流动,中间出现一个漩涡,方才停止手中的活计。向裴淑英说道:“等到水三沸时,再把那半瓢水添回去,就可以泡茶了。”
等到水重新沸腾,萧颖把剩下的半瓢水添回汤蠖,拿起一块毛巾裹住汤蠖的扶手,把它移到一边的铁架上,用瓢盛出沸水,缓缓的倒进茶壶。
一壶香气馥郁的茶汤沏好,给洗好的两只杯子斟了七分满,再将茶壶放在茶盘上,她向裴淑英做了个请茶的动作,端起杯子轻轻啜饮一口,微笑道:“茶是百草之首、万木之花,它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没一样它没占的,但是属木的茶,不仅受尽风吹日晒雨淋,还要被铜锅铁锅炒、被火烤、被沸水泡、被茶壶盛,才能使它变得香气缭绕。你想,它得受了多少煎熬、受了多少委屈才能进入我们人的嘴里啊?它的经历,是在告诉我们只有先苦才能回甘。其实不光是茶,我们人也是这般,如果一个人没有吃苦耐劳的品质、没有豁达大度的精神,那他就没有令人欣赏和喜欢的清香;如果一个人眼界小、心胸窄,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所以呢,品茶其实也是一种人生态度。”
裴淑英端着茶杯啜了一口这种不加任何佐料的茶汤,细细品来,果真有一种别样的清香,叫人心旷神怡,正要赞美一番,却忽然听到萧颖这番话,不觉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叹服道:“王妃好悟性。”
“这番话,其实是我郎君说的!而他也确实是这么一个奇男子。”萧颖笑吟吟的向裴淑英说道:“这世间多数男子,喜欢将万事万物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从来不许自己的女人多说一句话;更有一些男子对自己的妻,也是百般戒备,生怕她做出什么地不起自己的事来。而我郎君则不然,他对我管理的府中事务一概不问;同时还允许如眉抛头露面,做他的侍卫,这不是郎君没有侍卫,而是担心如眉待在府上无事可做、心中郁结。像这样一个为女人着想、当女人是人的盖世男子,哪怕是没有卫王、凉州牧两重身体,也很受女子喜欢、很受女子青睐的,你说是不是?”
裴淑英听着萧颖“炫夫”,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是当她听到后面那一句,心口顿时嗵嗵乱跳,心虚得要死,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想应该是吧!”
萧颖沉吟半晌,似有话说,却又不便启齿的样子。
裴淑英见了,心跳变得更加厉害了,她想听又怕听,放下杯子之后,身子依旧保持跪坐的姿态,可屁股却抬离小腿了,虚悬在榻上,一副随时准备逃命的模样。
萧颖忽然说道:“今天府中,有没有人胡说八道?”
裴淑英听得一呆,万没想到萧颖犹豫了半天,问出的居然是这么一句,看着萧颖望不的目光,她福至心灵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贵府家教极好。”
“无所谓的!”萧颖似笑非笑地瞟着她,突然说道:“你是我的‘妹妹’,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没关系。”
裴淑英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妹妹?”
“就是一辈子不分离那种妹妹。”萧颖笑着说道:“其实细论起来,我比如眉小,可她一样要叫我姐姐、一样是我一辈子不分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