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变故,这几天温抒彦只要见到果子都会去摘,不管是野生的还是农家种的,也不管是在饭点或是不在饭点,能填饱肚子就行。温家虽然算不上什么钟鸣鼎食之家,至少也是衣食无忧,温抒彦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这几天变化太多太快,他有点不堪承受,他想放弃,可是他还得照顾妹妹;再说了,除了妹妹,他还剩下什么能够放弃了呢?他们已经无依无靠,除了坚强下去别无选择。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一定要撑下去,可是温抒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撑下去?要撑到几时?要撑向何方?他只是想着不能让妹妹看到自己的软弱,至少妹妹得靠自己撑下去。如此五六天过去,兄妹俩每天晓行露宿,采果子为食,脸色已然一阵白一阵青,能吃上一碗白米饭或者一个糯米粽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再加上没有换洗衣物,每日走的又是荒芜小径,荆棘丛生,一身衣服早已长满污垢还被划破多处,只能行至山涧小溪处,整个人跳入水中,一边冲澡,一边搓洗身上衣服。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多少言语,也都不忍心去提,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活脱脱成了叫花子。
这天中午行到长宁地界,再过三两天就是福建汀州府,正是武夷山脉中江西福建两承宣布政使司交界之处。从小径出来是一条驿道,前方驿道旁有一小酒家,因为正处在山道迎风口,酒旗吹得喇喇作响;门外摆着三张桌子,前两张桌子上一共坐着七位清一色身著灰色衣裤的道人,右边四人头戴逍遥巾,左边三人冠以混元巾;七人或将长剑倚在身边,或是放在桌上。角落里一张坐着一位白袍道姑,看着像最先坐下的,只要了两个粽子,一碟青菜,一壶热水,静静地吃着,因为背对着大家,看不见正脸,只见到桌面手可及柄处摆一拂尘,尘尾垂出桌缘。那七位道人每桌各点了一壶水酒,各大半盘包子大半盘粽子,一桌两碟牛肉一碟花生,还有若干小菜。温家兄妹俩看得口水直流,无奈身无分文。
大概是觉得酒味太淡,四人桌上一位道人忽然端起酒碗猛砸了下桌子,溅了一桌,嚷道:店家!店家!店家是一对山里夫妇,男的忠厚老实,听到叫嚷,放下手中柴火慢跑着出来,女的也不敢怠慢,放下锅铲倚在门口看是什么事情,那店家说道:这位道爷,有什么不对的尽管吩咐,要是酒水冷了我让内人再帮你暖一壶去。
你这是酒吗?一点酒味都没有,你自己好歹尝尝。那道人说着就端起泼洒剩一小半酒的酒碗往店家口里送。那店家被弄得好不狼狈,连声赔不是。
同桌另一位道人也囔道:我们大老远赶来连顿好点的粽子都没吃上,这不会是几天前端午节留下的吧,直发馊。说着将盘子一掀,粽子包子撒了一地。
那店家慌忙解释道:道爷静气,这本地的甘茶粽子就是这个味道,做酒家的哪敢用过夜的东西款待客官呀。
那几个逍遥巾道人可不管店家解释,你一言我一句,什么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吃的东西都差粽子还发馊累了十来天什么也没捞上,倒挨了好一阵气受休息也没休息好倒是这店家夫人有几分姿色,很合本大爷的胃口说着就有人去抓那店家夫人,店家要上前劝阻,被那几个人一阵拳打脚踢给揍了一顿。
温抒彦兄妹俩实在饿得慌了,趁着慌乱,捡起地上撒落的包子粽子就吃。因为相隔太近,那店家被一位道人直踹了一脚,把温抒彦撞了个满怀,温抒彦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因为饿的狠了,腰带也系不大紧,掉落下来那本一直带在身边的《采茶曲集》。没等温抒彦拾起,一位道人抢上两步,将曲集捡了起来,那道人随意翻看了一下,瞪了温抒彦两眼,瞧着是个叫花子,想顺手把曲集扔了。
左手桌上三位混元巾道人一直没起身,自顾自的喝酒吃菜,时不时还略微摇头;这时其中一位道人见状,站起来接过书去,那道人也翻看了几眼,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其他人都停了下来。
那道人客气问道:小兄弟贵姓。
温抒彦有点战战兢兢,答道:免贵,姓,姓温。
那道人又问道:打哪里来?
还没等温抒彦开口,就听到温筱砚抢着回答道:前面不远处温家岭。
那道人看了眼温筱砚,又看了看曲集,再问道:往哪去?
温筱砚答道:准备去姥姥家的,谁知路上蹿出一群疯狗,忙不迭地追咬我们,把我们自带的粽子包子全打翻在地,喂了狗了。
一位头戴逍遥巾的道人听着温筱砚像是在骂人,正准备教训这小乞丐一番,被站着的这位混元巾道人摆手拦下。那混元巾道人抬头瞧了眼温筱砚,又翻看了一会儿《采茶曲集》,大概在思量着两叫花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