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吞下那颗不知来历的珠子后,张顺对水就愈加亲和,潜水本领不断变强,每日在水中游曳,相信过不了多久水中的功夫就炉火纯青,赴水如履平地了。
轻轻一潜,五六分钟后才冒出头来。
张顺召来虾兵,一双手抓住虾须,当作坐骑,驾虾前行。
虾兵速度极快,纵有张顺这个累赘,稍缓了几分,仍能赛过游鱼。
张顺浮出水面,脚踩虾背,双手捧在嘴边,对着湖水大吼一声,老子来了!
手底下有了虾兵,张顺底气更足,不再是那等面朝湖水背朝天,只能打鱼勉强维持生计的渔夫了。
游玩一圈,返回船上,拿着毛巾,擦干身子,穿上短打,张顺独自一人摇着船,朝着码头‘吉云埠’去。
虾兵则留在了芦苇荡中,以免在吉云埠被人抓去,莫名其妙地招惹了甚么麻烦。
张顺与虾兵有神识勾连,在方圆数里之地,能轻易传唤,再多,就力不从心了。
行不多时,一条乌篷船迎头而来,渔夫是一名年岁半百,满鬓星霜的削瘦老者。
毕竟是无尺寸立足之地,只能生于船长于船死于船的渔民,家无积蓄,身量削瘦,鸠形鹄面是常态。
一名豆蔻年华的姑娘从船舱之内露出头来,面有菜色,头发枯黄,因常年营养不良而身躯干瘪,无论是胸前还是后臀,皆扁平无颜色,不过依稀能见姣好的五官,想必若有优渥的生活,定会出落成一位美人坯子。
姑娘见到张顺,举起小手,使劲招了招,大声笑道:顺哥!
张顺笑着应了一声。
此女名丁雅,年岁与他相仿,两人青梅竹马,前年张家父母尚在时,几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一次出船时,张父张母出了意外,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张顺,此事也就再没了下文。
否则张顺指不定就已成家立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四五岁,不算小了。
丁父划着桨,扯着嗓子笑道:小顺,适才听到声音,就猜是你。
几日不曾见你了,这趟收获如何?
张顺因自小最擅渔歌,嗓音清亮,相熟的渔
夫都知此事,只是从张父张母死后,就极少听闻了。
心情上佳的张顺咧嘴一笑,丁叔,我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处鱼窝,收获颇丰。
丁父看着年过半百,实则才三十出头,只是常年劳作,再加早生华发,因此样貌显老而已。
丁雅跳入水中,如同一尾游鱼,三两下游到身前,爬上船来,见船上凌乱,嗔怪道:顺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注意打扫船舱了!
上次我给你收拾还没几天,就又成了这副样子。
张顺揉了揉鼻,先前是前身所为,此次是因新得虾兵,闹腾得了,还真不是他邋遢。
丁雅不愧是穷苦出身,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将船头甲板打扫干净,她见到货舱水鱼,嫣然一笑道:顺哥,确实不少呢。
张顺随口敷衍,还好,还好。
两船交错而过,掀起的湖水涟漪撞在一起。
丁父没好气道:妮子,该走啦!
丁雅朝张顺晃晃手,顺哥,回见。
同为大野泽渔夫,抬头不见低头见,自会相熟,可要说多么亲切,也不尽其然,自家门前雪如山,哪管他人门前霜?
丁父回眸一望,叹口气,妮子,自从张家父母死后,小顺这人就废了大半,成了如今这穷苦样。
当初张家父母救了咱们父女俩一命,这两年你照顾小柳,也算仁至义尽了,前日城中茶铺邓家找媒人问到了我头上,我看应下这门亲事,选个良辰吉日,嫁过去罢。
邓家虽也是个小门小户,可好歹在城中盘下个门面,有个生意,比在这大野泽讨生活好上千倍百倍。
丁雅咬着唇,遥遥望着张顺背影,我晓得了,爹。
我只是把他当作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