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寒梅颤栗风中。
几只乌鸦颓坐于光秃秃的刺槐树上,油腻丑陋。
雪野茫茫,荒芜,冷寂。
脚下没有路,几堆覆雪的坟茔是唯一的参照物。
小郎君,需要帮忙吗?
突兀而起的声音异常甜腻,与周围的精致格格不入。
伴随着这道声音而起的是乌鸦不安的聒噪声:冷啊!冷啊!
野坟场那棵独枝斜挑的腊梅树下,闪现出一道妖娆的身影。
小郎君,看这里,这里。甜腻的声音再起。
茫然四顾的少年这才聚焦起眼神,准确地捕捉到了发出声音的目标。
她在招手,红袖飘飘,白萝卜似的手臂与雪野争辉。
不冷吗?少年打了个寒战。他没有因为她的突兀出现而惊诧,只是为她感到寒冷。
这是一团红色的影子,身形妖娆,面容模糊。唯有手臂和那双眼睛格外醒目。
那眼睛里,水波流转,发出一种奇幻的光波,层层而来。
少年向她走去,雪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脚印。
相距几丈余,少年停下了脚步。
小郎君,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问。
少年点点头,张口欲说,却只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嗯字。
少年抬手拍胸,有点尴尬。
她掩嘴偷笑,音调带着抓心的挠刺。
小郎君,吃个枣子吧。
白萝卜似的手臂一扬,一颗晶莹饱满绿红相间的果子就到了少年的手里。
少年随着她扬起的手臂,本能地伸出手,不差毫厘地接住了空中飞来的一个点。
他看着手中的枣子,轻轻捏了捏:这个季节竟还有鲜枣!
抬头看着对面的红影,少年将枣子放进嘴里:甜脆,水润,一股清凉之气遍布全身,尤其是他的喉咙。
然后,他抬手拍了一下胸口,一股浊气冲喉而出。
呵!他发出了一道响亮的吐气声。蹲在刺槐树上,正萎靡不振的几只乌鸦扑棱棱地如飞天老鼠般逃离了坟场。
小郎君,枣子甜吗?
她眨眨眼睛,丝毫不犹豫就吃下去,小郎君真是个心地坦荡的君子。
我是张云起,家住云起镇,请少年顿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对方。
孙不红。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红?你已经很红了。
请不红姑娘指路。
一句话说完,他的身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嗓音中似有砂石摩擦般的粗粝。
想回就能到。她并没有指路。
谢过不红姑娘的枣子。
听出她声音中的不悦,少年抬手相拢,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只要小郎君能记住这颗枣子的味道就成。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那告辞了。
少年说走就走,向一侧迈开了步子。
不红在这荒野里终日孤独着,小郎君不留下谈谈心吗?
同样孤独的一枝梅晃荡了一下。
少年眉毛挑了挑,确定一枝梅不是风在摇。
不红的家就在那片树林里。
见少年脚步迟疑,孙不红立刻伸出细白萝卜,遥指她的右前方。
我鼻子太敏感。少年抬手捏了捏鼻子。
孙不红愣怔了一下,紧跟着是一窜魅惑的笑声:小郎君,骂人呢。
我叫张云起。少年强调了一句,另外,你称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