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阁西楼戍卫森严,养伤的养伤,盘账的盘账,出谋策的出谋策,倒是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殊不知,东京府内已是滔天巨浪。
先是丰乐楼倏忽在楼内特特增了哨士,每个雅间门口或者楼道折角处都立着护卫;再是各种流言风起:闻说乐安乡君宋国公后人张承与神秘女子的恩爱情仇为一说;七皇子仗势屡屡欺压武将为一说;卫国公府欺压宋国公府后人为一说;三皇子背后设计,与七皇子两两相争为一说,等等,各种说法五花八门,让人是眼花缭乱,看不清真相。
更有那有本事的,谱了两曲词,开始唱个中风月,如耽春楼里的清娘子,妙音嗓子,婉婉转转唱张将军与心上人离别会和,唱相思眷恋:离愁三月雨,思量双飞去。当时轻离别,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欲黄昏。高楼目断,棋声惊眠,无情多甚苦!,也有唱两情相悦,等闲别离苦,长逝入君怀。因着词曲凄婉缠绵,唱尽了有情人悲欢离合难成眷属之感。连带着耽春楼生意都唱上去了几番。
商人本就是无利不起早,各家脚店酒肆见客人们都爱听这现下的新鲜事,且又是风月雅事,不得罪人,便纷纷谱曲上场。更有三元楼熙楚楼等正店,连夜赶了两幕杂剧,如张将军夜赴杭州府,痴情女苦等承恩郎,苍梧阁围情受困,神将军衷心护人。
平民圈子里热闹非凡,贵族太太小姐们也没闲着。卫国公事后才知小女儿做的事,气血上涌翻腾差点没缓过来,就连第二天上朝,也差点在正德门被门槛绊倒。看着同僚门似笑非笑的眉眼官司,胸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再过了两天,张将军与杭州府娘子的风月事已经是排的有头有尾,尤以三元楼的南戏排得最地道,专请了沈大家来做词曲,点杭州府驻京的南戏曲班子来唱。不少达官贵人来点,听闻三皇子妃大皇子妃都前去看了戏。
等到元娘等人听到一点点苗头消息时,几乎已是满城皆知,怪道都是张承平日里瞒得极好。却说那厢张府,头天有风声消息时,张夫人就曾去了趟苍梧阁,顺带看看儿子,都到门口了又被张承请了回来。等到后面越闹越大了,张夫人更是坐不住,等老夫人都知道时,当即唤了妯娌姐妹四人,四巾帼骑马,并带一辆马车,将张承拎上了马车后,顺带把楚庭安也塞了上去。时人好骑马,以牛车为风雅,大有非乘马即步辇,自郊祀之外,不乘车也之态势。
马车外,前后左右各有一大将压阵。
马车内,张承与楚庭安四目相对,能不能过老祖宗这关,就看今天了。
待入了张府,张承径自就去跪着,满堂女眷见此,就知所传之事大半为真,气得张老夫人拄着杖就要上来打。二房宋夫人忙上来拦着,老祖宗,这是喜事啊,好不容易承儿遇上个喜欢的人。张大将军,还不快说说你的事。张承欲张口解释,怎料祖母根本不听,亦不看他,直接出言打断,我已为你相好了诚意伯嫡女,过几日等风声压下去了,就会安排你们相见。我张府儿郎决不允许纳妾。你趁早断了外边的事。
张承大急,祖母为何不同意?可是因她身份普通?可二婶三婶当年,您并没有因身份择人,为何到了孙儿这辈就张夫人一旁斥道,放肆,孽障!敢对你两位婶娘不敬!张承又忙拱手致歉,又膝行两步至老夫人跟前,祖母为何不允,就算明天就死了,也让我做个明白鬼!一旁楚庭安忙出来调解,老祖宗容秉,姜姑娘家世清白,我们都调查过,且一旁乐安乡君盯着,如今满城皆知此事,怕是诚意伯那边也不好说
张老夫人闻言更是怒火上心,狠拄了下杖,你也给我跪下,成天两个人胡天海地地折腾,我还没找你算账!如今连我也敢算计违逆,你们两个当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就糊涂了不成?区区一个乐安乡君,也敢拿来压我?当年瀚海府一役,你祖父还是我从死人堆里将他背回来的,戍守边塞四十余年,刀上亡魂少说也有个千八百,怎么,真当我是后宅里只会使计俩的老太太了?
唬得楚庭安忙请罪。二三两房夫人见状,忙上前安抚老太太,三方秦夫人道,忤逆长辈,又算计家中人,实非君子良将所为,承儿,庭安,你们二人且自己领罚去吧。遂扶着张老夫人进了里间内室,奉安神茶定心。
张承心中焦灼万分,又失落痛苦万分,先前的甜蜜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对未来的惴惴不安与现下的心中苦涩。
里间,张夫人撩袍向老夫人跪下请罪,是儿媳没能教好承儿,母亲恕罪,您别伤着自己身子。老夫人一盏安神茶下去,早已顺气了大半,扶着张夫人的手起来,我们娘俩,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别怨我为何独独在承儿婚事上非得横插一手。宋夫人在一旁笑着道,母亲偏心呢,只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