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不显冗长,甚至可以说有些潦草,一曲回忆唱罢,老旧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方才颂完,手中的柠檬汽水凉意仍在,气泡不停地向上涌动,掩饰着感慨。
太阳给予的炎热仍在,蝉鸣也还是那般喧哗,坐在店里的我思绪万千,却不知从哪处开理。
叔,梦夏姐她在最后,会想些什么呢。
我慢慢喝着柠檬水,显得有些迷茫。自言自语,似是问人,更像自问。
我哪知道啊,那小姑娘老早之前我就看不透了。
大叔笑着,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望着墙上的钟表,语气带着感慨和无奈。
大叔你早就察觉到了梦夏姐的不对了吗?
我有些错愕,但也带着愧疚。
准确来说,不是早就察觉到了,而是她发生的事,我都知道那么一点,只不过是她央求我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大叔的表情有些唏嘘,而我紧紧地握着玻璃杯,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啊。
我也终于明白了在最后一刻,为什么在我让她吐露心声的时候,她选择了隐瞒。
或许在她心里,在那一刻认识到了我不是那个能给予她安慰的人。
也是啊,我为己之悲哀而伤,而忽视她的一切,装作理解她的样子,然后对她的一切漠不关心,甚至给予她一根一根新的压着骆驼的草。
抑郁的人最害怕的不是旧伤重提,而是旁人的漠视。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还有一个人的关心,他们就还能够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还有希望,然后抹干眼泪继续向着明日进发。
也许我就是梦夏姐她最后的希望吧,可我却辜负了她,将她的希望完全磨灭。
哦,对了,有封信是季梦夏那丫头寄存在我这的,给你的,但这封上看起来不像她的字。
大叔拍了拍脑袋,转身走向一个柜子,摸索了一阵后,放松地笑着,将一封干净没有皱褶的信封递给我。
嘿,你看,就这封,我可保存的好好的。
我轻轻接过,那正是姐夫寄给梦夏姐的那封。不知梦夏姐到底翻阅过几次,这上面好像都已经残留着她的气息,像是沐浴着夏日阳光下散发着清香的薄荷一样。
我轻轻点头,将这封信放入包里,拿起柠檬汽水一饮而尽。凉意浸润着我体内的每一寸肌肤,即使烈日当空,也难以暖热。
看起来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我起身,拿起大叔为我准备的花束,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逝者家属免费。
大叔按下了我要掏钱的手,赶忙说着,怕我不理解其中的意思,还贴心加上了一句。
季家那丫头几乎把你当成了亲弟弟,我想你应该也已经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了吧。
我看着大叔,他眼中的慈祥让人安心,我呼出一口气,轻轻摩挲着我的衣角,抬头看向大叔,微微弯起嘴角,向他贡献出了这几日以来我的第一个微笑。
对嘛,小伙子笑起来才好,整天苦着一张脸,多难看的。
大叔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准备向我挥手告别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把我拦下后,向里屋走去。
出来时,他手上多了一个盒子,一盒冰淇淋,一盒明信片和一张照片。
冰淇淋是季梦夏那丫头几天存放在我这的,说你来了后给你,这盒明信片也是她让我给你的,我不咋清楚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洱海的风光。
大叔一边向我告知这些事物的来历,一边用他深棕色的双手郑重其事地递给我,显得那样的严肃和庄重。
冰淇淋是我最喜欢吃的香草味,寒气翻涌,象征着纯洁的颜色刺激着我的视线,提醒着我回忆起那天梦夏姐将要离去的言语。
好了好了,我出去一趟,你在这乖乖的,如果还可以的话,我还可以为你带一盒冰淇淋。
这是她走出家门前,最后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