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娘子又开始凄凄切切诉说伊的故事,刚开始,我还耐心地听伊说完,甚至还有些打抱不平。那严娘子像是找到了知己,兴奋地拉着我反反复复地说。直到一日,刘主簿来找我,我才明白这严娘子比阎王还可怕。
执一,你过来。那一日刘主簿唤住正欲离开公堂的我。
刘主簿安,不知有何事劳驾?我摞着一堆纸。
执一,你答应严娘子将伊纳入户籍了?刘主簿看着我。
怎会!我一介小小书吏,既无权,亦不会做这种不符合规矩的事。我慌忙解释。
哦?可那严娘子却找到我,说是你和伊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甚至于你都答应替伊出头。可有这事?
我我只是有些同情伊的遭遇,答应伊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我想也是。执一你不像是如此鲁莽之人,除非严娘子给了你甚好处?刘主簿余光瞥了我一眼。
没有,绝对没有!我赶紧回应。
刘主簿看着我的眼睛,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就知道,执一还是有分寸的。不过日后再面对像严娘子这样的人,一定要做到眼到耳到,但喜怒万不能形于色,心里亦要多思量几遍,莫要轻易开口,给他人留下把柄。
执一谨遵主簿教诲!我深深地朝刘主簿鞠了一躬。
后来,这严娘子隔三差五便来找我,次次都是那些话。我从一开始耐心听到不耐烦到斥责,最后干脆装瞎装聋,如今这功力倒是日渐增长。
我从回忆中缓过来,看着又想挖坑给我跳的严娘子,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会,装作没这人,飞快地跑回后堂。
这日,掸去满身的疲惫,我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寝房,那严娘子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压下怒火,准备无视伊。严娘子见我不言语,便又开始自顾自地讲述伊的悲惨经历,可谓是绘声绘色,直教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只可惜现在的我只是个无情的干活工具人。我没本事没能力帮助伊,便只能像这里所有人一样做一个聋哑人。
谁知今日这严娘子却越说越激动,然后从门外提了一卷被子扔在地上,林娘子,你好话不听,今日奴家只能放肆一回。你若是不替奴家安了这户籍,奴家就住在这衙门不走了!
我看着就势坐在地上的严娘子,一阵无言。无奈冷笑道:行啊,你若想睡便睡。不过我警告你,衙门的东西不能乱碰,若是坏了丢了甚物件,我可是不饶了你!
放心,奴家又不是那等腌臜盗贼,瞧不起谁呢。
好,你自便吧。说完我便踏出了门,不再理会。
快三更了,这北地的夜总要更冷一些。我想起还赖在衙门的严娘子,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朝衙门走去,总不能让伊冻死在这儿吧。
没走两步,便遇上了吴莫能。
执一,你为何还不就寝?吴莫能看到我有些诧异。
严娘子说是要赖在衙门过夜,我去看看,免得出了意外。求全兄,今夜当值?
是的。吴莫能看着瑟瑟发抖的我,又说:你莫去了,我喊上两个兄弟将伊抬回去便是了,赶紧回去,莫要冻着。
这好么?严娘子会不会赖上你?
无碍,我已同伊斗智斗勇多年。你刚来不久,这严氏是惯会拣软柿子捏的。
我竟无言以对。
求全兄,你亦觉得严娘子是恶人么?我小心地问了句。
恶人?呵呵若是天下的恶人都如伊这般,倒也真如上面的人所说这天下安定百姓和乐了。然目光所及,皆是汲汲钻营之辈,谁人关心这天下布衣?吴莫能严肃地仰望漆黑的夜空,星辰闪烁却遥不可及。
是也,这一州一县皆是黎首足迹,郡县治方能天下安。求全兄高瞻远瞩,小妹惭愧。
哼吴莫能冷笑一声,看清了又如何,还不是随浊世浮沉,还不如看不清得好。今晚就你我二人,说句你可能不悦之话,但这话过了今晚我是不认的。
还请求全兄赐教!
执一你性子清冷,不愿随波逐流左右逢源是好事,但在这官场名利场就是装腔作势了。这里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