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向右穿过一条街道,经过安仁坊长兴坊,最终来到了亲仁坊。谢伯这些年常在长安奔波,自然是有自己习惯租住的地方。而且亲仁坊离东市很近,穿过南北东西两条街道的交界处就到了,很是便捷。
阿耶,儿看那皇城边上也有里坊,且离东市也近,为何不住那儿?君兰傻乎乎地发问。
呵,你还真敢想!那离皇城最近的崇仁坊倒是个好地方,东边是市集南边是平康西边是皇城。坊内邸舍集中,歌舞升平的,可钱呢?你要是有,阿耶立刻给你去租最贵的那一间!谢伯做摊手状。
呦,郎君这是相当熟悉长安的坊市呀,连南边的平康坊亦不陌生呢。谢伯母斜了谢伯一眼。
嘿嘿,这不是听长安的商人们念叨多了,就记住了么。谢伯有些心虚地解释。
啐,我信你个鬼!谢伯母没好气地道。
平康坊,那是长安城最大的销金窟,不论你在白天是贩夫走卒还是士子高官,到了晚上,来到这里,待坊门一关,里面是怎样的纸醉金迷,有多少自诩正人君子者拜倒在石榴裙下,亦是不可得知。只待翌日衣衫一整坊门一开,又活成了光鲜亮丽的模样。
小瓦知了,等下一起出去逛逛?君兰瞪大了眼睛,期盼地看着我和知了。
我的心此刻也雀跃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对于长安城的向往和敬畏,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本就是草民一个,谁愿意鄙视就鄙视吧,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
好!出去看看!知了也回应道。
还早呢,也没开市,街上哪有甚可看的。谢伯母拉着蹦哒的君兰。
无妨,我们都未曾来过长安城,出去看看,见见世面也好。君兰是铁了心了,谢伯母无法,只得反复叮嘱我们注意安全,莫冲撞了贵人。
我三人将帷帽戴好便飞奔了出去。其实我觉得这帷帽不戴也罢,毕竟我们三人布衣麻裙,走在街上,也会被自动归入贩夫走卒浆洗杂役之类,自然也不会引人注目,失了颜面。
长安城逐渐在微光中醒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但少有光鲜亮丽的达官贵族踱步其中。纵是有也是高坐马上,手里悬着马鞭,气势颇为吓人。那贵族家的女娘亦是不会出来抛头露面的,若是要出来,必是家中婢仆环绕或是搭乘马车出门,绝不会似我们下里巴人。这便是行事风格是不同,一眼便能瞧出身份之别。
不知逛了多久,身上逐渐有了温度,手心甚至还有些冒汗。我饿了君兰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们还没进早食呢。
嗯,我也有些饿了。知了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哦,那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伯母还给我们留了些吃食。我旋即掉头。
别呀,好小瓦,你看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品尝下长安城的美食怎么行?是吧,知了。
长安城的吃食不知道和南平有甚不一样,我也想尝尝。知了有些兴奋。
可以,钱呢?我朝两人伸开手。
知了又低下了头。
我们哪有!不过,小瓦你有嘛~君兰握住我的手,亲昵地贴了上来。
那可是我全部的身家!你倒是敢想!我有些气结。这一路为了不给谢伯一家添麻烦,我将身上的铜钱分了一半给谢伯母,目下身上只余了不到四十枚铜钱。
哎呦,小瓦最好了。你忍心见我们来了长安,却连长安的早食都未曾尝过么。这可太不值了~君兰拉着我的手使劲地晃。
唉,真是怕了这两人了。算了,既然来了,还是全了伊的这点念想吧。我心下无奈。
你们要吃甚?我问道。
胡麻粥和甜枣水晶糕!我早就想尝了,嘿嘿。
你呢,知了。
我,我要碗馎饦就好。
出息!君兰对知了的选择不甚满意。
我们来到坊内的早食摊位,点了些吃食,替她们付钱后,我来到另一个摊位。
老丈,给我个腊汁肉夹馍。我掏出铜钱。
好哇,你个贼精的林小瓦,给我们点的都是汤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