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要回家!我下定决心,一把扯掉帷帽,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阿耶,阿娘!我大汗淋漓地跨进屋内。
屋里无人,还是一派昏暗潮湿的阴冷模样。应该是在乡学吧,阿娘同阿耶一起在乡学,阿耶教书,阿娘在帮厨。我颓然坐在榻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快要黄昏时,阿耶阿娘一同走进屋里。案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小瓦,今日下学这么早?阿娘放下器具。
呵呵,没想到今日还能吃到小瓦做的饭菜,真好!过一段时日,怕是只能做给别的郎君吃咯!阿耶盥洗结束后来到案几前坐下还不忘揶揄我。
我不曾似往日般在言语上进行反驳,只是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下筷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耶阿娘,你们可知,圣人即位了。我抬头望向迷茫的父母。
你在说甚,圣人不是一直在龙榻上坐着么?阿娘不解。
阿耶,可懂儿在说甚?我看向阿耶。
阿耶沉默了一会儿,也放下了筷子。
所以,你到底想说甚?阿耶的眼神晦涩不明。
儿想去长安!我坚定地说道,儿自知不能与圣人争辉,纵识得二字,终是见识浅陋,管中窥豹。然儿虽粗鄙顽劣,既无圣人之胸襟,亦无圣人之才情,但儿心中亦有踌躇之志,此心此情不输男儿。望父成全儿一片赤诚之心,儿不愿此身长在樊笼,所见所想只有未来郎君的二三事。阿耶,儿此生定要做那高飞的雄鹰,决不做那金丝雀,一辈子庸庸碌碌,只为取悦他人而活!望父亲成全女儿!我重重顿首,强忍着泪水不流下来。
你一辈子在南平县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活着不好么?女子终是要成婚生子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则。阿娘抢在阿耶前喊道。
儿知道,可是圣人不也是女子么?儿说句杀头的话,伊既做得这天下第一人,儿虽不及,亦想用萤火之微追逐皓月星光!我沉声道。
可是圣人在洛阳,你去长安做甚?阿耶终于开口了。
儿这一生从未对一个地方如此向往,洛阳是要去的,但这之前,儿一定要先去长安,了却前生愿景!我毫不动摇。
那便随你吧,也许我这一生未竟之志,能在你这儿有个结果。说罢阿耶起身踱步回内堂。
你放甚屁呢,小瓦不日就要成婚了。你这是让伊无法做人哩!阿娘甚是愤怒。
去吧去吧,心不在这儿,成了婚如你我一般,把日子过成这鬼样子又有甚意思?阿耶回过头瞄了眼阿娘,又走了。
你!好,好,好成与不成都是你说了算,妾身不管了,随你们!乐得清静!阿娘用手指着阿耶,又看了眼我之后便进了内堂。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想离开,太想离开了。自我幼时,便想逃离这窒息苦闷的家庭生活;十岁那年想要逃离痛苦无助的捆绑婚姻;现在的我有了理想,生活又有了一线希望,便只会更想逃离了。况且江公于我有知遇之恩,纵不能相救一二,总要尽些绵薄之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