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整个雍州的天都被雨幕遮住,晶莹的雨水夹杂着寒意带走人的体温,罕见的是两人呼出的气都带上了冬日的白。
在出门前,北甘棠特地要求沈邀月等他十分钟。
百无聊赖的沈邀月,在门外赏着雨景,感受着仅存的宁静。因为天气寒冷,脸上出现了一抹受寒的红晕,尤为可爱的琼鼻带上一缕朝霞的红晕。腮帮子微微鼓起,给冻得发白的手吹气。
春日往往是一场春雨一场暖,但是早春时节的雨总是冷的让人回忆起冬日。
走吧。
回头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入眼的是一身红衣,手绑白布的北甘棠。北甘棠因为一身武学,其身材本就健硕,再加上一袭红衣衬得肤色更白,好一幅潇洒公子图。腰间难得挂上了一块碧绿的玉,上面刻着沈字,与少女脖子下藏着的玉款式相同,颜色不同。
公子潇洒,撑伞而行。
一袭红衣,一抹青裳,两人撑伞并行,雨无声落在象牙白的伞上,再化作晶莹低落地面。
越来越多的人,跟在两人背后。所有人都是黑衣黑面,有的站在屋顶,有的就站在地面上,距离他们五十米,不靠近也不远离。
沈邀月看着越聚越多的人,身体不自觉靠近了北甘棠,抬头,双面相视。少女眼中看到终日淡漠的脸上挂着一丝笑。
别怕,接着走就是。紧接着,她感觉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今日有我,诸事平安。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暖意,她低下了头,像是缩着脑袋的小鹿,不敢抬起头来。
这倒是北甘棠忘了,他本就是现代人,对古代男女之事并不了解,更何况和老瞎子这么多年也机会学。那就造成了他总是给人误会的性格,在他眼中,这不过就是想给身边人一点勇气。
两人并行,不过半日就来到了一座小山,小山里侧藏着一个硕大的湖,被人称作青鸾湖。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传下来的了,据说人有人在此收到仙人青鸾传书,被引到了天上去。
身后的人也不再增多,依旧是跟着,不做声响,也不出手。
湖面被细碎的雨砸的涟漪四起,踏着山间黄土,两人慢慢走到了山顶。山顶一空旷处,立着一块石碑。
一生峥嵘,死而有憾
只是一眼,沈邀月就清楚了里面葬着的是谁。她走出了纸伞,一步一步来到石碑前,扑通跪下。泥土夹带着寒冷的雨水湿润了女子的裙摆,脸上温热的泪和冰冷的雨夹杂在一起,谁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爷爷,月儿来看你了,想我吗?
我常在奶娘口中听她说,你是个举世无敌的大英雄,是天底下最大的大侠。护住了整个山庄的!最大最大的大侠。
爷爷,我好想你。但是我记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了,我也记不清爹爹的样子了,奶娘说你常抱着我去玩,但我呢,什么都不知道了。
爷爷,月儿这些年过的很好,但是却一直都很不开心,来找你的这一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爷爷
一柄伞遮住了头顶的雨,她知道是谁,但是仍旧顾着和爷爷说话,没有抬头,只是忽而翘起又回归的嘴角,无声诉说着她的心境。
今日的雨比往日的急,比往日的密。周围的青色间夹杂的黑色越来越多,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看着雨幕中的两人。
绿衣女子背后站着一红衣公子,为其挡雨。
雨幕遮住了沈邀月的轻声呢喃
她的眼中却是越来越明亮,一股坚决被隐藏在最底下。
忽而,五人踏着树冠飞至。
伍肝胆,看着眼前的人和墓碑,心中明悟了什么。
你果然是沈讯后人,也罢,今日就送你上路,好去陪着地里那个家伙。
北甘棠转过了身,伞被留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盯着伍肝胆,宛如死人。他从未如此迫切想主动杀一个人,江湖上的人基本都知道,只要你不对北甘棠动手,那你无论如何辱骂他,他都只会独自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