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季看着陆清檀的眼睛却描述不出她的神情。他看到了她身上沉默的刀锋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疏离感,无数次,他都想跨过沉沦的一切,总被这刀锋割的混身是血。
昭季下意识攥紧了手,连眼角的红痣都染上了哀色,尽量缓平了气息道,陆清檀,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坦率的让我害怕。
陆清檀迎上他的目光,但没有再出声。
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
她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不仅仅对昭季而言,于她亦是。
然后陆清檀就朝着日落的方向走去,走过昭季的身边时,他陡然伸手握住了陆清檀的衣角,眼泪像雨水一样在眼里打转,最后坠入深渊,昭季轻轻的出声道,你收的那个徒弟可能跟闻遥华有关系。
陆清檀身形微微一顿,她目光平静,没有看他,半晌,她道,昭季,明日我们便回青玉泽了,这些天,谢谢你的招待。
远处有倦鸟缓缓飞过,一口吞掉了即将消失的日暮余光。
云梦天是个美丽的地方,真希望下次还能再来。
语落,那一抹衣角从昭季手里滑落,陆清檀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他眼前。
昭季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松手他和陆清檀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凡尘子来到镜中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昭季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坐着,衣襟都湿透了,手边是他花了心思酿的清昭玉露酒,喝的只剩一小瓶了,凡尘子看着昭季这样,约莫就猜到了大概。
能让他这个样子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青玉泽的青玉司主了吧。
昭季握着酒盏,察觉到头上有片阴影落下来,他仰头问凡尘子,这酒我明明是用桃花酿的怎么会发苦?
是不是我酒酿的太苦了,她不喜欢
镜主
他说着笑了一下,那时我们在灵渊,每次一有甜的东西她便会偷摸的尝两口,她心里肯定觉得这样的饮食习惯跟她差距太大了,还特意藏好了不让我们知晓。
可是,真想知道的人,她又怎能藏得住?
昭季说着再也忍不住,痛哭出了声。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一直都知道那时在灵渊她就不爱理我但是,这都没关系。
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凡尘子,又好像在把这腔湿漉漉的爱意递给什么人,哭声道,尘子,我愿意等的我真的愿意等的,几千年,几万年也关系,我想着,再冷的一颗心总会有捂化了的时候
可是尘子,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她还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她忘不了他
她好狠心,都不让我说出来,就告诉我了可是我心里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所以我连怨都怨不了她。
凡尘子看着昭季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他是看着昭季长大的,这孩子虽未有什么天赋,但是于修炼一事却从未有过一刻的懒惰停歇,当日牧川君一事他已然耿耿于怀,如今看着他又这般为情所困,着实痛心。
自古都是一颗心谁先丢了谁先被伤到,何况那陆清檀又是个十足狠绝之人,昭季哪里比得过。
昭季还在说着,衣襟已然湿的不成样子,分不清是酒还是眼泪,尘子,你说,若是那时灵渊之别后,我跟着去了青玉泽,而不是回来当了镜主,会不会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我知道她肯定怪我故意在修真界传播那些流言蜚语可我就是怕她忘了我,听着我们的名字被放在一起,就算我被强行入半步化神,就算做了神器的载体,我心里都是高兴的
这么些漫长痛苦的时间,我都是靠那些微弱的希望撑过来的
尘子,我的希望没有了我的希望没有了呜呜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尘子。
昭季捂住脸,眼泪顺着脆弱苍白的手流了出来,他像个小孩一样抱着自己,蜷缩起来。
凡尘子静默在那里,没有再出声。也许只有这一刻他才终于不用再戴上面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