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家，其他家的老人有不少都被接到县城去过节了，剩下的几个也有孩子回来，接过余生的鱼，一个个的喊着余生在家里喝一杯。



余生心里有事儿，就拒绝了。



回来的时候，李大爷家的灯是关着的。



院子门没关，两只大鹅在沟里晃悠着，之前飘散的肉香也淡了。



这时候，赵晓冉道：“我刚刚看到他往北边去了。”



余生这才注意到，赵晓冉跟他来到李大爷家后，就没继续跟了。



赵晓冉道：“李大爷挺可怜的，我怕他出事，就留下来偷偷的看着他了。”



听赵晓冉说李大爷一个人去北边了，这大晚上的，着实让余生有些不放心。



前几年，不少老人都是在北边小桥边上的树上上吊的。



尤其是李大爷说过要去找他那些老哥们喝一杯，他那个年龄的老哥们，可都走的差不多了！



越想余生越不放心，撒腿就往家跑，骑上大二八就往北边冲。



徐小婉和赵晓冉反应也是快，第一时间上车，甚至余生跨坐上去的时候，赵晓冉都学会后仰了。



大二八在村子里的道上疾驰，一路跨过北桥，余生看向四周，那经常上吊的树林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悬挂在上面。



余生这才松了口气。



“不在这儿，那在哪呢？晓冉，李大爷是空着手出来的么？”余生问。



赵晓冉摇头：“拎着一包东西还有一瓶酒。”



余生一拍脑门道：“我知道在哪了！”



继续往北，过了北桥，没到砖厂有一条树趟子，那是防风林，以前不少老人埋在那里。



果然，当余生停下车的时候，就看到树林里一团火光，火光前一个老人坐在那，举着酒杯说着什么，一口菜一口酒，一会哭一会笑……



余生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然后找到李大爷刚刚拨打的号码，尝试着加对方的微信好友。



很快通过了，余生直接将视频发了过去。



“不说点什么吗？我都想骂他了。”赵晓冉凑过来，磨着话音说道。



徐小婉叹息道：“活着都不容易，他要是能自由，肯定早回来了，也不至于路走一半又返回去。”



余生道：“你们要先回去么？我陪老子坐会。”



“一起吧。”徐小婉心疼的看着远处的李大爷。



赵晓冉道：“我也去。”



于是三人走进了树林，看着那一个的坟头，赵晓冉有些害怕，徐小婉也紧张的抓着余生的胳膊。



余生看着前方喊着：“哥啊，你啥时候回来咱们喝一杯啊，我想你们了……”



余生道：“别怕，你们怕的其实是很多人日思夜想的人，若是这有鬼，也是一种幸福。”



赵晓冉和徐小婉闻言，再看看那火光前喝酒大哭的李大爷，缓缓的松开了手。



……



与此同时，南下的高速服务区了。



一名男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女子陪着他：“鸣哥，怎么了？”



男子大哭道：“我……我不孝啊，三年没回家了，我都不知道我爸的那些老哥们都死了！



我他妈还让他去和他的老哥们喝酒，他现在一人在坟头喝酒呢！”



女子沉默了。



“哎……”



围观者无不叹息，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这该死的世道，人活的都不像个人了。”有人感叹。



众人点头。



许久，男子不哭了，上车，下了高速挑头，往北开区。



“鸣哥，方向不对吧？”



“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