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如墨没有什么朋友,他只跟睡在囚室角落里的苦老头儿说说话。
苦老头儿因为什么被关进监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就连资历最老的老狱卒,也说不清楚。他身材瘦小,眼睛上的皮很厚,已经开始影响视力。如果他是个体面人,早就应该医治,但是在这里,只能由着自生自灭。他的耳朵很长,跟他那张干瘪的老脸很不相称。
老头儿体弱多病,他已经很久不去采矿了,如今只做些送饭清扫的轻活,人畜无害的老人已经不再像是这里的囚犯,而更像是这里的牢头儿,照顾着流水一般进进出出的囚犯,他体弱多病却温柔和善,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真名儿,狱卒都叫他苦老头儿。
他唯一的财产,是他身上那件是用毛兽的细绒编制的毛衫,虽然已经破旧,但在监狱里算得上是上乘的奢饰品。不知道苦老头儿有没有儿子或者家人,想来肯定没有,否则不会撇下他在这里受苦。
现在正是干燥季节,地表风沙大,很少有降水。植物都龟缩到地下岩层,它们的根茎可以钻入地下很深。这些食物易得,在地下浅岩层有很多。实话说,很不好吃但是可以果腹。
老人已经吃不了劲道十足的大块儿根茎,如墨时常会分些软食给老人,自己吃冷硬的硬树根,他们彼此是在这个监狱中唯一的朋友,他对待老人的态度,友善且恭敬,这一点非常符合圣族人的价值
观念,所以希明辰对如墨又多了几分好感。
由此,牢房里的人们断定,如墨跟苦老头儿一样,都是苦族人。
几天后,希明辰恢复了精神,晚饭时,牢房里几个科瓦人围坐在一起,殷勤的帮着坐在中间的老大身边。老大叫沙子,科瓦猎人出身,身材不高,毛发旺盛,皮肤粗糙,眼睛小而明亮,非常强壮。
他的左腿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他总是自豪的讲述自己独自猎杀剑齿狼的故事,每次讲到高兴的时候,都会拿出那串用剑齿狼的牙齿雕刻的项链炫耀。
据他说,那是一个傍晚,他跟几个猎人一起在森林里循着足迹刚刚找到犀角兽群,就看到林中突然奔出十几只巨大的剑齿狼,它们有一人多长,半人多高,龇着长长的尖牙利齿,如同一把把短剑一般,犀角兽群受到惊吓,向着沙子等人的方向狂奔。
他们几个人见状掉头就跑,谁知他们前面竟还有三只剑齿狼在林中埋伏,猎人们不是被犀角兽踩踏致死,就是被剑齿狼咬死,残肢内脏被甩的到处都是。
沙子快速爬上一棵大树上,剑齿狼吃完了其他人,开始合力用爪子抓树,沙子被晃的晕头转向,最后掉落在一根树杈上,其中最大的一只头狼,顺势就是一抓,从他的大腿上撕下了一大条肉,疼的他几乎没了知觉。
好在他咬牙挺了过去,头狼将要咬住他的时候,他突然起身一箭射瞎了它的一只眼睛,那畜生疼痛难忍,就松开了爪子,倒地哀嚎。见它肚皮朝上,沙子顺势又是一箭,射中了它的心脏,头狼瞬间毙命,沙子拔出手中开山长刀,一刀把头狼的脑袋砍下,其他几只剑齿狼见状,丢下猎物,四散而去。
每次讲到这里,他都会炫耀自己脖子上的那颗用头狼的牙做成的牙雕项链和腿上的疤痕,听众总会投来敬仰的目光,遇到狼群却能活命,足见沙子身手不错。
据说凭着一身本领,他后来进了科瓦常备军,做过骑兵校尉。科瓦人尚武,他俨然成了科瓦人的头头,颇有些威望。
吃完饭,科瓦人都会七嘴八舌的讨论下监狱外面的情形,其他犯人们也会慢慢凑过来,听他们讲,然后沙子做些点评。
几百年来,天下各国不再听从圣皇号令,纷纷崛起争霸。其中几个竟然僭越称王称帝,跟同圣皇平起平坐。
无论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土地,解决纷争的办法只有两个——争论和战争,而后者虽然血腥,却似乎更加公平。
战争在几百年间,将一座座美丽的庄园烧成了焦土,把一座座雄伟的城市变成了断壁残垣,把成千上万的年轻生命拖入了地狱。
最近各国之间频繁动武,上个月还听说节节败退的苦国大军成功进行了反攻,在海前城下围困了科瓦军主力。两国前几日刚刚进行了停战谈判,还没等停战协定的字迹晾干,苦国就撕毁了协定,新一轮的战争又开始了。
监狱外的战争引发了监狱内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比如族群间的仇恨,比如有期徒刑的罪犯被无休止的延长刑期。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