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启在太平山的木屋已经是日头西沉的时候。
斜斜的夕阳,将余光肆意挥洒在天空,为低低的云层镀上浅金色。
这只是一幅常见的画面,却是侯飞白在大荒妖界第一次见到。出于画家的本能,他决定将这个场景画下来。
“什么?你……你要画画?”太平山私塾聘请的西席夜枭夫子大惊。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只有在大城市里,才会有大族教授给族中后人,乃是在万妖国求官的一条捷径。
而在太平山这类边远之地,几乎没有妖族会给后人教授这些内容。以至于夜枭听到侯飞白的话才会如此吃惊。
侯飞白是来找夜枭夫子要些颜料的,按照侯启的记忆,这太平山也就只有夜枭夫子可能有颜料了。
“你等着。我去找找。”夜枭夫子平时也只教一些常规启蒙识字内容,现在居然有猴妖主动要画画,实在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位八品夫子回来得很快,他将自己调制好的颜料一股脑儿搬了出来。
“走。去看看。”夜枭夫子将包袱往侯飞白肩膀一搭,示意侯飞白前方带路。
路上又遇到白朵儿和几头小猴妖嬉戏玩乐,听说侯飞白要画画,全都跟了过来。
一时间,侯启住的木屋外变得热闹起来。
侯飞白架起简易画板,调好颜料就动笔画了起来。
人间界的时候,侯飞白最爱画的是悟空图。
现在也一样。
只见他快速运笔,几乎没有任何思索。
“啧啧……”夜枭夫子一边看一边惊叹,这哪里像是初次执笔绘画的样子?分明就是浸淫此道的老手!
“夫子夫子,你老啧啧什么?”一头猴妖拉住夜枭的衣袖,好奇地问。
“你们且看。”夜枭一时兴起,对众小妖讲起绘画来,“他执笔灵活,运转收放自如,腕肘肩身配合得法,便是本夫子也不过如此。”
夜枭的话,众小妖似懂非懂,侯飞白的画却已初见架式:金乌西沉,云霭如山。
“哦,他画的是太阳落山!”一头猴妖惊叫道。
“我看不是,倒像是煮了个荷包蛋。”另一头小猴妖的话引得众小妖一阵哄笑。
“噤声。”夜枭夫子阻止众小妖的嬉闹,画画最要心静。
“啾啾啾?”白朵儿歪着脑袋,好奇地问夜枭夫子侯启何时学的画。
“大概这便是天赋异禀吧。”夜枭轻轻摇头没再说话,眼前这小猴妖用笔用墨都颇有章法,只是构图稍有生涩,右上方留白太过,若能填补上这个弱势,恐怕足以媲美彩云城那些大族子弟了。
侯飞白丝毫不被众小妖的嬉闹打扰,在风车美术教学时早就习惯了孩子们的喧嚣。
只见他手起笔落,原本巨大的留白空间,开始被填上颜色,悟空的形象逐步丰满起来。
“有意思,原来他早有打算。”夜枭夫子震撼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侯启第一次绘画。
“诶?快看,他画的是一头猴妖!”
“是猴妖没错,飞在空中看起来好威风!”
“莫非他画的是无支祁妖皇?不然哪头猴妖会有这等气势!”
“瞧那身打扮,可从来没见过,实在是好看!”
“啾啾~啾啾啾。”白朵儿也跟着一众小妖鸣叫,她从未见过有谁能把猴妖画得如此气势不凡的。
太阳早就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天空也很快就黑了下来,猴妖点起了火把,夜枭取岀了烛照小妖,将天空照得通明。
孩子们的夜不归家,以及此地的异常很快就吸引了太平山其他猴妖的注意,更多的猴妖聚集过来,侯启的木屋前顿时妖满为患,纷纷议论声在上空嗡嗡作响。
“天啦!这幅画太传神了,简直比妖皇殿的那幅还要好!”有猴妖如是说。
太平山是有妖皇殿的。